“可不是。”芳景往後指一指:“就我們這後頭,雖然又梳理了一回,剔出不少人去,可是留下的這些,也難保個個都靠得住。”
芳辰說:“這是不容易,一多半都是宮裡撥出來的吧?誰知道都是哪位的人。可是又不集一竿子全打死了。”
“不止宮裡的呢。”芳景低聲說:“上回那個春芽,還是在何家的時候從牙婆手裡出來的人。那會兒進的四個人裡就她最小,看著最可靠頂用誰能想得到你看,宮裡撥的不敢用,自己買的也靠不住這哪還有可信的人啊?”
芳辰也記得那時候的事兒,當時採買起名的時候她也在。
真是想不到。
“這誰能想到,還那麼小的姑娘就已經……”
“是啊,現在看誰都不敢信。”芳景搖搖頭:“一波連一波的,就沒讓人省過心。”
幸好王府內宅還簡單些沒什麼鶯鶯燕燕的,要不然更讓人吃不消。
“誠王爺是個明白人。再說這顏色上頭,滿京也尋不出幾個來有王妃那麼美貌的。”
芳辰她們這等大丫頭,可不是隻會鋪床疊被的。象女紅,算帳,規矩,管事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放在後世,堪比企業高管了。俗話說的好,做事容易做人難,先做人,後做事。這人事人事人在事前。沒有人,這事兒怎麼做呢?人不可靠,事也辦不好了。
芳景早起已經吩咐過廚房,說是春天要降火兼滋陰補氣,煮了八寶羹來。
潮生以前伺候過陳妃,早就知道這八寶羹不但滋陰,而且,咳……所以皇帝重新寵幸陳妃的那一夜,歲暮要進的宵夜就是八寶羹。
芳景這丫頭,嘴上不說,心裡什麼都有。
潮生端起甜羹吃了兩口,甜羹當然是甜的,吃著甜,嚥下去心裡也是甜的。
四皇子早走了,阿永現在每天都有一個時辰去書房,李申教他讀書。這讀書不是正經的開蒙,學字學詩書,只是陪他一起玩一個時辰罷了。
一些繪著花、鳥、樹,魚的卡片,下面就是字。看圖識字嘛,適合阿永這個年齡段的小朋友。不過阿永學得太快,所以潮生的識字卡片很明顯有些跟不上了。這個倒容易,外書房沒事做的又會畫畫的閒人多得是,王爺的長公子要識字,那可是要賣力氣的,人家做的那識字卡片可不象潮生一樣抽象卡通派的,而是正經的上筆花鳥啊。尤其是有一條船,那繪得叫一個纖毫畢現啊,船頭,船尾,船舵,船篷,樣樣不缺。
阿寧現在正處於“七坐八爬”時期,不過他太胖了,坐固然坐不穩,爬也是馬馬虎虎,把他往炕上一放,他也努力向前的,嗯,蠖動。
沒錯,就是蠖動。而且往往不是向前行,而是橫行,甚至原地劃圈兒。
潮生這個無良的娘看著胖兒子效仿烏龜亂劃,笑得直不起腰來。
不過這一天潮生沒象往常一樣哄大兒子逗小兒子,而是一早就結結實實受了一驚。
大公主返回昆州的車隊已經走了四五天,剛進宛州就遇上了盜匪,護衛死傷過半,幸而宛州府的駐兵參將領兵前去相救,不然只怕大公主就一命嗚呼了。
潮生剛聽到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麼可能……有那麼大膽的盜匪麼?光天白日去劫公主的車隊?
而且不搶了東西快走人,卻一味的拼殺,明顯是求殺人不是求財去的。
這事兒跟陸國舅遇刺一樣,一看就大有內情。
不同的是,陸國舅遇刺,更象是一出苦肉計,來得恰到好處,化解了陸家的一大危機。而大公主遇的這“盜匪”,哪是盜財的?這是要劫命啊。
那些盜匪居然還生怕人不知道他們的來路,打明瞭旗號,說他們是常南來的,是為花孤和另一個亂民頭目報仇來的!這大公主的相公何將軍當然就是領兵的將官,和他們那是死仇啊。來殺他的老婆似乎也說得過去。而且這些人有備而來,道上挖了陷坑,陷入了馬車,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居然有弓箭!
瞧瞧,和皇帝上回遇刺一樣,都是常南亂民。這常南亂民實在太茁壯了,剪了一茬又一茬的,至於真假誰知道呢!
潮生忙問:“嫂子沒事吧?她,她受沒受傷?”
一急,她把四皇子的袖子都扯歪了。
“沒事兒,大姐姐毫髮未傷,幸虧有阿羅在,這孩子身手真是了得……”
潮生一顆心才落回肚子裡:“這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四皇子只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