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玉盯著他的眼睛,見殷慕情神色坦蕩,不像在說謊:“為什麼要幫我?”
殷慕情從懷中掏出銀針,聽到他的話撲哧笑出聲來,像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般,連連搖頭:“溪玉,你怎麼這麼傻,我怎麼會在幫你?要不是孃親需要你,我倒是寧願你死了,一了百了。不過你要是跟了那南都晏離開大臻,我也不會做的那麼絕,畢竟,我還是你的哥哥。”
哥哥?溪玉勾起嘴角,笑的嘲諷。
銀針從頭頂刺進,溪玉緊咬著牙關,手腳都疼的痙攣。一共十二根,每進一分,疼痛就加深一分。不一會兒,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眼前白騰騰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只有深入骨髓的痛是真實的。縱使溪玉耐力異於常人,此時也有些受不住,唇啟,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呻~吟漏了出來。
殷慕情皺著眉頭,下針飛快。
溪玉已經疼的快要昏厥,唯有一口氣在強撐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終於施針完成。
把精緻的銀針一根根收好,放入袖中。殷慕情長呼了一口氣,拿帕子把溪玉額上的汗珠擦乾,見他側著臉躺在床上,眼睛緊緊閉著,胸膛淺淺起伏,已經意識不清了。殷慕情撫開他痛苦皺著的眉頭,低嘆:“我也不想的,看你受苦,我也不忍心。”
許久,溪玉才睜開眼,見立在面前的殷慕情,緩緩道:“別……假惺惺了。”
“溪玉,你真傷我的心。”殷慕情眼睛溼漉漉的,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我再怎麼討厭你,也總算為你保住了孩子。只要你以後乖乖的,不碰不該碰的東西,你還是我的好弟弟。這幾天你就安分地住在這,別起不該起的心思,莊裡人手眾多,就是紀姐姐發現不對,折回來想救你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溪玉乾脆閉上眼,不理睬他。他孤立無援,從未想過向誰求助。
殷慕情自覺無趣,扁扁嘴,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
房間裡清淨下來。素色的簾子隨風搖擺,暖風拂過,本是'炫'舒'書'服'網'愜意的場景,床上的人兒卻痛苦地皺著眉頭。那種深入腦髓的痛,無法忘卻,像噩夢一樣緊緊纏繞,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溪玉大汗淋漓著醒來,發現外面已經天黑了。
飢腸轆轆,嘴唇乾裂的厲害,卻沒有人進來給他送飯食。溪玉費力地撐起身子,伸手去夠不遠處的茶盅,可施針後的乏力感還沒完全散去,手指一滑,杯子就從床案上掉落,水漬和碎瓷片撒了一地。溪玉軟軟地倒回被褥間,喘息著,後背髮絲間都是粘溼的汗液。
他不想這般沒用。溪玉靜了半晌,伸出手覆上小腹,卻發現,平時引以為傲的內力,此時卻半點也使不出來。那裡隱隱地墜痛,□似乎有黏膩的感覺。溪玉不願多想,可心底的不安揮之不去。
清醒了一會,眼前就開始模糊,撐不了許久,溪玉又沉沉地睡去。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覺得有人在輕喚自己的名字,急切的,溫柔的。
大概是他的錯覺,現在這種境況,怎麼還會有人擔心他的安危?雖這樣想著,溪玉還是掙扎著清醒過來,睜開眼,就看見床邊伏著一個瘦弱的身影,輕喚著:“南公子……”
這個聲音……
少女乾乾的沒什麼感情的音調聽起來分外熟悉,在耳邊轉了幾圈,溪玉才有些【炫】恍【書】然【網】地回道:“……小秋?”
安秋一驚,但很快抓住了他冰涼的手,聲音有些啞:“公子……我帶你走。”
“你怎麼會在這?”溪玉也有些吃驚,“紀小姐回了凝雲山莊,你沒跟著一起走?”
“二小姐遇了急事,快馬先回了山莊,我們這些下人要等明早才能上路。”安秋一字一句說了清楚,烏黑沉靜的眸子直直地看著溪玉,手上又握緊了些,“南公子,她們要害你,這地方不能再待了,現在二小姐不在,救不了你。”
見溪玉虛弱無力的樣子,安秋眼睛有些紅,啞聲道:“我弄到了馬車,公子……我帶你出去。”
想到殷慕情下午的話,溪玉心頭微冷,搖搖頭:“小秋,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知道,我……不管了!公子,我不能看著你受苦!”安秋睜大了眼,臉漲得通紅,“只要出了莊子,我們就去找二小姐,她一定會救你的!”
澄淨的雙眸,滿是急切和熱忱。
溪玉低下頭,手心輕輕地貼上小腹,纖長清疏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光芒。怎麼辦……他這輩子第一個辜負的,大概是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