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想幫誰澄清!”
“澄清沒必要,我司凌若雪雖說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起碼面對我皇族的姓氏,我敢作敢當!”
清脆聲線將將落下,奴歌眼前便是一道寒光迅速劃過。
宮鈴眼疾,分明瞧見若雪話語餘音未落,抬手便在寬大袖口中掏出一柄匕首來,匕首森涼自奴歌咫尺劃過,在宮鈴心驚之下,‘哆’一聲落在若雪自己指尖上!
血,頃刻湧了出來。
獨特濃稠的顏色染紅了人視線,及明鏡的心底。
這一刻宮鈴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一瞬恍惚顫抖,似是未料到司凌若雪會用如此自殘方式贖罪,當下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幫她拿藥物包紮?那便等於將她原諒……不包紮?可這鮮血湧動的顏色……
右手那節小拇指分明被她自己齊根斷下,如此狠利決絕,她究竟想要證明什麼?
…………
“我幼時曾聽人說過,人的右手小指是與心愛之人溝通之用,當相愛兩人之間指尖相互碰觸,便會有心有靈犀之感。”哽咽“如今絕音死了,我想我今生定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今日我將這節小指切下,不求贖罪,但留見證,我司凌若雪此生今生將潔身一人,終生常伴青燈古佛,永世不悔。”
‘哐啷’一聲,冰涼的匕首被她掉在地面,正正落在地下凝聚蜿蜒血泊中,濺起血跡染上奴歌潔白衣襬,像是絢爛綻放的梅花。這一刻奴歌只顧著呆愣,呆愣看著若雪將小指切下;呆愣看著若雪痛苦彎下腰去,而後用左手死死攥著右手;呆愣看著,地面裙襬,染上那樣令她厭惡的色澤……
“血?”
迷茫半響,奴歌終於緩緩回過神來,扭頭看向身側臉色發白的宮鈴,遲鈍道“這小姑娘,她流血了。”
“主子,不要看。”宮鈴顫抖伸手,似是想要將奴歌視線矇住,卻被後者立即躲避開去。
“我說她流血了,為什麼不給她包紮?”纖纖玉指指向地面,像是在質問指責。
“因為她做錯了一件事,所以,這是罪有應得。”宮鈴將臉別到一邊,不再看地面那灘血跡,亦是不再去看奴歌薄怒小臉。
“沒錯,鴿子,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而今這一節斷指雖不能贖罪,但我求你……”
“如果你真的是在乞求原諒,卻是以這樣脅迫的姿態,我想,你現在可以走了。”本是明鏡的小臉不知為何隱隱嚴肅起來。
奴歌緩緩站起身,在若雪與宮鈴詫異視線中搖曳走出殿外。
身影即將邁出大殿那一瞬,也不知是瘋話,還是真正神智清醒一說,她側顏,字字如冰珠落地脆響“絕音不會死。”
簡單五個字鏗鏘有力,倘若不是因為知道她如今狀況如何,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樣高不可攀猶如神預的字眼,竟是出自瘋子之口。
“主子她‘生病’之後,最不願見的便是血腥,你也算是犯了忌諱。”宮鈴淡淡瞥了一眼額頭已冒虛汗的若雪,轉身同樣離去。
“落霞宮以後你不要來了,這裡,真的不再歡迎你。”
“我……”
“幾次三番的陷害,司凌若雪,你好自為之。”
奴歌與宮鈴相繼離去使本就蕭索的落霞宮,更顯沉悶死寂起來。
尤其這樣幽幽深夜,荒涼的冷宮足以使人膽寒。
正文 與帝,徹夜長談
身處幽寂冷宮,可昔日不願獨睡一房的膽小公主,卻並不覺得如何可怕,而今她只以為,這世上最危險的莫過於變換的人心。
自己如今已是壞事做絕的惡人,既是惡人,縱然是鬼也要退避三舍,是以無需擔心。
這樣好,真是極好,身邊終於再沒有一個與自己能談心的人,高高在上,註定孤獨一生。
“鴿子,鴿子……師父……”
清淺呢喃兀自染上哭腔,若雪彎腰顫抖將地面匕首撿了起來,轉而重新攏在袖中,動作間血跡染到錦繡紫衣,深邃的色澤,像極了那一日奴歌在舞臺上聲動九霄一舞琬。
今才知,原來她昔日的豔麗,是心血熬成,而自己卻渾然不知。
原來那一日絕音以琴音相輔,不過是在金沙手下,試圖以音救她。
而自己卻只顧著一味的妒忌,受了金沙身邊派遣來的宮女挑唆,致使今日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藤。
而今金沙已死,其手下宮女阿法亦是不知去向,終於,這空曠的世界只剩下被妒忌矇蔽雙眼的自己,和這一身華麗空洞的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