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本不情願,但看著顯的神色,卻也不敢不從,嘀咕了兩句,便帶著宮女出去了。
“看著我。”顯命令道,婉兒抬起了頭,對上了顯的雙眸,他說:“是你出賣的我,從賢離開皇宮的那天起,你便開始設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套,你推我上帝位,你幫我處理朝堂,你假借裴炎門生之說,逼著香兒和你爭奪,然後將韋玄貞提上了豫州刺史的位置,也是你事先將我欲敕封他為侍中一職的訊息告訴了裴炎,然後再借他之手,逼我入絕境,是不是?回答我。”
“是。”婉兒毫無懼意的答道。
“為什麼?”
“因為賢。”
顯移開了視線,痛苦的問道:“你認為是我逼死了賢?”
“不是嗎?”婉兒挑釁的問道。
“即使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顯無奈的說道。
婉兒道:“到底是誰在逼誰,你比我更清楚,從那個令司制房慘遭血洗的謠言開始,再到趙道生和那個兵器庫,是你們將賢推向了死亡,你們今天所失去的一切,是你們欠他的。”
顯道:“我承認,那個謠言雖不是我的主意,但我到底還是認同了,因為香兒說,我成為了太子,那麼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可是後來你拒絕了我,那時我說,只要太子沒事,我一定全力輔佐他,我是真心的,再後來,你突然跑到母后那裡去告發賢,賢被流放,這一切的真相我當時是不知情的。”
“你說謊。”
“我沒有。”顯道:“直到後來,我當了皇帝,香兒才告訴了我一切,包括她派人拷問了那個戶奴,那段時間我很難過,所以很久沒去見母后,但既然事已至此,而香兒這麼做,也是為了我,皇后的名分是她應得的。”
難怪顯會在數日不進紫宸殿之後,突然向武后提出要立香兒為後,難怪他當時的表情會如是複雜,只是,為何,那麼長的時間裡,她都沒有去武后那兒揭發賢呢?婉兒只覺自己被層層霧氣包裹著,很冷,很冷。
看婉兒怔在了原地,顯淡淡的說道:“不管你信與不信,這便是事情的真相。”說完便徑直走了出去。
婉兒還在思索的時候,香兒卻款款走了進來,嘲諷道:“你現在知道了,所以是你害死了賢。”香兒突然大笑了起來。
婉兒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香兒停止了大笑,道:“我當日派人抓走了趙道生,只是想查清楚他和太子的關係,卻不想意外知道了兵器庫的事,我根本就沒打算去武后那兒邀功,只是因為我喜歡賢,所以我不相信他會和那兒戶奴廝混,而你呢,自以為聰明過人,卻只是在作繭自縛而已。”
第九十七章 遷都洛陽
走在回去的路上,婉兒只覺全身冰冷異常,原來真正作繭自縛的人是自己,自以為深愛著賢,努力為他做了一切,殊不知,這些努力只是在推他走向死亡,他到底還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紫宸殿內,面對著面容平和的武后,婉兒試探著問道:“娘娘,廬陵王在別院已有段時日了,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武后道:“哀家正要和你說這事呢,哀家打算將廬陵王遷往房州,你替哀家擬詔吧。”
武后的一句話,將婉兒全部的希望都打碎了,知道了賢的流放其實與顯無關,她本打算替他求情,雖不能再次執掌大統,但至少希冀能讓他留在皇都,可武后的語氣如此堅決,讓婉兒也不敢再開口說什麼了。
又一個清晨,幾束刺目的光線透過了雲彩,照得婉兒的眼睛隱隱生疼,閉上,再次睜開的時候,顯的馬車已經駛出了宮門,婉兒站在宮牆之上,如同四年前送走賢那樣,目送著顯及他的家人走向了遠方。
原本只是誤會一場,只是因為牽扯進了生死而變得不再那麼單純了,婉兒有些愧疚,她暗中想著,有一天一定會接他回長安,無關愛情,只是贖罪,可令婉兒不曾想到的是,當她實現這個願望的時候,已經是十四年以後的事了。
從城牆上下來,卻遇到了從另一方走下的旦,已經貴為君王的他還是一副泰然若素的樣子,就連他的那身白衣也不曾改變過。
沿著長長的河堤,婉兒陪著旦緩緩的向前走著,旦說:“婉兒,你想過有一天我會當上這大唐的皇帝嗎?”
婉兒道:“身在帝王家,有很多事情都充滿了變數,想過也好,沒想過也罷,總歸還是要接受的。”
不知何時,婉兒的說話中已滿是宿命的味道。
旦道:“可我卻從未想過,我有三個哥哥,弘、賢和顯,他們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