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道:回主子,奴婢懷疑小姐之死與皇后有莫大關係。
果然是她?我心陡痛,象有什麼連著血肉的東西讓人生生剜走。
主子,可人聲音略大些,說:其實我家小姐早知道,派人在我家小姐沐浴水中放進寒毒的原兇正是皇后。以前找出的兇手,不過是她的替罪羔羊。
什麼?我心收緊,睜眼道:琴姐姐為何又不告訴皇上?
可人眼淚終於流下。
皇上知道的!她說。她聲音雖小,卻彷彿從靈魂深處喊出一般:那案子可不正是皇上親審!但有人證又如何,當年哪裡動得了皇后?謝家勢力龐大,謝叔玉門生遍佈朝野,各人關係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那時皇上登極時日尚淺,還多須依仗她家。因此在太后勸說之下,棄車保帥點到為止,將真相牢牢隱瞞。
不會的。我搖頭道:不會的,皇上他那麼愛琴姐姐,對她那樣好,又怎麼會……
可人冷冷笑了。主子,她正色道:皇上確實喜歡我家小姐。可是,在帝王心中,世上又有哪一位女子的份量足可與皇權抗衡?
滿室溫暖如同潮水般隨著可人的言語‘譁“地一聲急退。
有冰流無聲襲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后謝婉瑤(下)
冷冷打個寒戰,我遲疑著又問:琴姐姐也是相國之女,皇后怎麼就不顧忌這層關係?
深深看我,可人眼光悽迷,哀哀道:回主子,壞就壞在我家小姐出身。我家小姐被送進宮時,皇上還未冊立皇后,現在皇后當時是王妃身份。皇上其實十分中意我家小姐,但拗不過太后娘娘意思,最後只賜我家小姐當了貴妃。雖然如此,皇上卻讓我家小姐寵冠後宮,皇后見小姐家世顯赫兼之深受皇上寵愛,覺得二者合一必將威脅到她地位。於是一直密切關注我家小姐動態,視我家小姐為頭號大敵。
我長嘆道:這一切……琴姐姐她怎麼不早些與我說?
可人道:那時小姐認為時機未到。皇后勢力強大,主子縱然機智無雙,又哪裡是她對手?況且那時,您對皇后並無威脅,她還在籠絡、利用您對付良妃,並不會害您。小姐怕您知道真相,想著為她出氣,反而落入皇后毒局。
我忙下地伸手扶起可人,柔聲道:你覺得現如今皇后又為何要害我?
因為……可人略略沉吟道:如今縱觀後宮情形,良妃與杜美人這一倒,她那派勢力便消彌於無形。其他主子或徒有其表,或一心示誠,或不得皇寵,根本不足為慮。皇上愛您智慧頭腦宮中人所共知——可正是這一點令皇后深忌。何況現宮中東風壓倒西風,皇后獨大。您卻從不巴結奉承,她心中豈有高興的?再則您腹中皇子……種種跡象讓皇后深感威脅,她又豈肯善罷甘休?
果然!我暗暗點頭。
良妃既倒,她豈可讓柳荷煙一枝獨秀,佔盡皇家後園風光?
琴貴妃家世與她不相伯仲;良妃受寵早有爭後之心;同嬪之父手握重兵,若育下皇子,將來也有可能取代她得到後位;至於我……總之皇后不允許任何人窺視她後位,因此所有於她有威脅之人,均要扼殺。
正待說話,突聞春菱在門外求進。及至入內,將一個雙層紅木漆花食盒與幾卷紅色卷軸放上鋪了暗綠花布的木桌。移開立在地上的琉璃宮燈罩,剪去過長些的燭芯。迅速做完這些個,她並未停歇,又兀自向炭火盆中撿入幾塊骨炭,添進兩塊家常用的沉水素香。
屋內立時明亮許多。
漸有暗香遊離。
心雖未熱,但目中已感溫暖。
裝作並未看見我與可人神情,春菱低聲俯向耳邊道:浩王爺親自給您送來春聯賀禮,請小姐查收。
看春菱眉上髮梢微微的溼,我忙輕聲問道:外面又下雪了麼,王爺人在哪裡?
春菱含笑道:回小姐,外面正落大雪。王爺剛走,新年將至,他要回豐和殿陪帝后守歲。
說至此處看一眼紫花氈簾外,又低語道:王爺說裡面有幾樣小茶果子,是他請您母親教他親手做成。請您一定嚐嚐。
我一怔,顧不上春聯,忙開啟文浩送來的食籃。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四種小茶果子:一樣冰糖綠豆糕;一樣酥糖荷花酥;一樣蜜汁糯米藕;最後一樣是玫瑰梅子幹——與我初遇文浩時,做給德仁太后吃的一模一樣。撿起一塊荷花酥放入嘴中,又香又酥。雖沒有母親做得那樣爐火純青,卻有別樣滋味——濃濃親人味道。
有水滴滴上手背。
眼淚雖落下,心卻暖了。
伸手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