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下心神,微微笑道:國師試題已出,小女子豈敢違命?便是《風雪雁門關》罷。
一言既出,滿座又是譁然。
那國師亦怔。鼻中輕嗤,不可置信地說:並非老夫小瞧姑娘。只是你小小年紀,又是名女子,豈能領會此曲意境?若只是熟悉此曲,而胸無丘壑,畢竟要落於下風。可惜,可惜。
說完連連搖頭。
我毫不為忤,只微微笑道:請問國師,若小女子能說出曲中意境又如何?
那國師目光一凜,不屑地沉聲道:姑娘若能說出,老夫自當同意與你比試。
好。我點頭。隨後抑揚頓挫地朗聲吟道:
萬里黃沙橫,一騎離人行。
離人心中苦,妻兒淚滿襟。
……
白玉碎,銀盆傾。
暴雪漠漠連天際,黑風蕭蕭透衣襟。
冷月不得語,孤雁尤哀鳴。
停步返家家難返,揚鞭催馬馬不前。
……
忽聞短笛話故鄉,楊柳岸邊踏歌行。
鷺子飛,錦鯉遊,鶯兒鳴。
蘭舟蓮葉動,杏簾竹溪隱。
煙雨遊人醉,夜弦知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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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湖畔相思淚,如今天涯斷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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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創小詩;希望大家喜歡
第一百零九章 田忌之策(下)
聽見自己聲音在大殿空中迴盪,我再次微笑道:國師,只不知您曲中意境小女子可有說對?
不想那國師目中突有淚光閃動,片刻緩過神來,方點頭道:好,好個“當年湖畔相思淚,如今天涯斷腸人”!
於是不再堅持,起身讓座。他指著自己那把在燭光下微微泛著油光的銅色古琴,沉聲道:老夫此“幽泉”琴實屬琴中極品,敬請姑娘一奏。
我並不落坐,只微微笑道:多謝國師美意。只是小女子覺得這樣的比試,未必有意氣用事之嫌。因此想到一個好方法,既可與國師一較這《風雪雁門關》的高下,亦十分有趣,不知國師意下如何?
那國師思考片刻,便點頭道:好罷。既然試題為老夫所出,形式由姑娘定,也公平。老夫沒有意見。
心中暗喜,語言便輕快歡悅,於是微微而笑。多謝。我笑道:國師果然高人。
話音剛落,早有宮人將我事先安排的案几及筆紙等物搬至大殿正中。我笑道:國師高人,必然聽說過樂曲與繪畫互為動靜,相互融通。樂曲為流動之畫,繪畫是凝固之曲。因此小女子想肯請國師再奏一曲,小姐子將國師之意境繪於紙上。國師一曲完成,小女子便墨歇筆收,請國師查考。如若小女子繪不出國師曲中之意境,便算小女子輸了如何?
我微微含笑道:又或者國師看完畫後仍有雅興,那時吩咐小女子撫上一曲,國師也將其繪成畫品,再一較高下也可。
說完,我嘴角微揚看向那國師。
便賭一場——田忌賽馬,當以己優較彼劣。我會撫琴繪畫兩項,雖不見得極好,但總比與他硬生生單拼琴技要強。
只不過,若他竟也是繪畫名家——我此舉必敗無疑。
座下再度譁然。眾人不想我出此計,雖在文澤面前,仍忍不住交頭竊語。
我在紛紛議論中,不經意撞見文浩目光。那目光如同冬日伏在窗前的一縷陽光,竟彷彿能暖進我心一般。心頭微亂,更不敢再看旁人,只瞧著國師微微地笑。
很好。那國師不假思索地說: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首次聽到有人提此等建議——卻也新鮮。
於是不再多言,坐至“幽泉”前,他白色流雲長袖隨意一揮,琴聲叮咚再次響起。
我忙左右開弓,揮毫潑墨,恨不能化作千手觀音。時而大刀闊斧,時而精雕細琢;時而濃墨,時而淡彩;時而驚濤駭浪,時而潤物無聲……
少有人知道我父親自與骨肉分離後,常畫這樣一幅畫寄託對漠北親人的相思。而我從進成王府至入宮前這四年多的時間,也只畫得這一幅山水圖畫。早已瞭然於胸,爐火純青,極具我父畫風神韻。
因而待那國師一曲彈至嘶啞,漸遠漸無之時,我一幅大雪紛飛,孤月冷雁的長卷正好淋漓畫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算(上)
西託大汗爽朗笑聲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