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
電梯門無聲地從中央朝兩邊開。
在可以側身擠進去時,孟浪就進了電梯,耐心地等待電梯門向兩邊移動到極限,再復回,然後才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十二鍵上點了一下。三個月前的孟浪獨自一人在電梯中時,不是自言自語,就是做著各種誇張的動作,他就在這樣的自我放鬆中感受著愉悅,孟浪養成了進電梯時,總要等到沒有人同行,才走進電梯,獨自享受沒有他人的自由空間。
某一天,他去了一趟吉陵市日報社,又是獨自享受著電梯裡的自由空間,當然他不願意放棄自我表演一番,自我欣賞一番。後來他在報社的朋友打電話告訴他,報社裡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說,有人在電梯整理內褲,把小雞雞都暴露出來了。
媽的,報社大樓的電梯裡面裝了監視鏡頭。
從此每當孟浪再次去報社,能夠獨自享受自由空間時,他都嚴肅地仰起頭,抑揚頓挫地背誦著時尚的口號。
即使晚上,在望景公寓的電梯裡,孟浪雖不背誦口號,可也不敢再自我表現了。
誰知道那個探頭在哪裡
據說北京一家超級市場的女衛生間裡面的坐便器上都裝著探視鏡頭,以防女顧客趁上廁所方便之機,把小件物品藏進內褲。
女友的味道
105。女友的味道
電梯發出輕微的提示聲音,停在了十二樓。
孟浪一隻腳跨出電梯,掛在腰間的手機好聽地叫喚起來。
媽的媽的媽的。
居然是近三年沒有來往的谷大紅。
谷大紅:“你不會忘了我吧孟老師。”
孟浪:“有話就說。”
谷大紅:“我現在已經離開了三十三中。”
孟浪:“噢。”
谷大紅:“調到十三中了,哎,我也不想當這個勞什子校長了,偏偏又讓我這個只有管理初中經驗的人,到有高中部的學校來當校長,不幹,又怕處分,難吶。”
孟浪:“我祝賀你。”
谷大紅:“我想明天晚上約你吃頓飯。”
孟浪:“明天晚上我有事。”
谷大紅:“白領了,不給面子了”
孟浪:“確實有事。”
谷大紅:“那週五,週五晚上,行不行”
孟浪:“好吧。”
谷大紅:“週五下午我再給你打電話。”
沒等孟浪有機會說再見,谷大紅就掛了電話。孟浪站在電梯門口,愣愣地看著手裡的手機,突然發瘋似地把手機朝牆上狠狠地砸去,“幹你孃的!”正好一位女士從走廊上拐過來乘電梯,手機從牆上反彈過來,落在那位女士的腳下,那句粗野的話恰好也在女士出現時,從孟浪的嗓門口蹦了出來。
女士誠惶誠恐地收住了腳步,眼睛盯著孟浪,爾後,身子一點點地朝後移,緊接著孟浪聽到女士逃去時,高跟皮鞋與大理石地面撞擊,發出來急促的驚慌聲音。
孟浪抱歉地朝著女士逃離的方向笑了笑,走過去,彎下腰,撿起地上破碎的手機,把手機卡取出來,放進口袋,再轉過身朝自己的寓所走出,經過電梯門口時,把破碎的手機扔在電梯門口的那隻存放垃圾的桶裡。
客廳裡瀰漫的都是祁櫻的氣息,房間裡瀰漫著的是祁櫻和孟浪倆人的氣息。這氣息引誘著孟浪的腦子裡閃了一下在培訓基地的房間裡,他與舒曼寧生產的氣息,那是一種優於他和祁櫻氣味的氣味,想到這,孟浪有點沮喪。緊接著,就萎靡了。
面對對屋子裡凌亂的一切,孟浪再沒有興致整理。
懶懶地把身子埋在沙發裡面,腳擱在茶几上,眼睛盯著對面牆上那盞藍色的燈,這時的孟浪大概與被晾在河灘上的魚差不到那裡。
狗日的谷大紅。
谷大紅狗日的。
狗,日,的,谷,大,紅!
那時,孟浪拿了那筆國際大獎的獎金,從國外整容回來後,一時間失去了原有的生活軌道,感覺無所事事,於是在一個朋友的推薦下到吉陵找工作。在學校裡做一名美術教師,算是最對口的了。在大學裡看夠了教授們的作態,也忘不了自己在上中學時,教師們為了追求升學率,毫無人姓地摧殘學生。孟浪從內心厭惡在這個時代做一名教師,他不願意背上一個壓迫學生的黑鍋。可心願再好,也得有口飯吃。騎馬找馬吧。於是孟浪在能接受他的吉陵市第三十三中學,做了一名美術教師,那時,谷大紅還在市教育委員會當團委書記。孟浪在三十三中,呆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