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如夢境一般美麼,自然是好睡覺的。”
季烯心看他一眼,軟軟地就靠在他身上:“不會遲了,食夢怕是還沒起。”
宗辰予笑道,“你怎知道?”
季烯心突然正起身整整衣裝,“昨夜食夢來找,叫我追著跑了一夜才放回去,我沒費勁都這般困,那食夢拼老命地逃還能起得比我早?”
身後的金歡啞然,原來食夢是這麼個平安回去了,拼了老命果然是跑得快。
遠遠看去,伊齊等四人行來,季烯心瞄一眼鄔暢笑了笑,眾人唰地一聲全都看到,鄔暢臉白了白。
“那個,食夢侯著實起不來。”侍從紅著臉捧上茶點,“公子們稍待。”
宗辰予笑著將茶點遞到季烯心面前,“可真是你的功勞。”
季烯心道:“你看來很高興?”
“哈哈,宗某自然高興。”他微微一笑眺望仙境一般的湖面,“幼時我曾在宮中與食夢侯有過交情。那時做為宮主夫婿人選,食夢侯曾來——”
“嚇唬你?帶你去看剝皮挖眼的地獄?惡鬼將你抓了去遊街滾地還咬你腳丫?山崩了地塌了河水裡頭全是吃人魚了你還掉河裡去了?還是去看魔王殺俘虜祭殿將人挖了心臟穿成串叫你舉著上刀山結果你滾下來了?用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藥人血屍養出的紅色迷夢伏龜蟲磨了粉粉加了糖做成點心逼你吃?逼著你看愛吃大糞的蟲子天天能吃個飽你卻餓極了在街上討飯還被好多姑娘給踩了幾腳?”
眾人聽得眉頭擰起,季烯心卻不管:“這些食夢都對我做過,可惜沒用。”她咕嚕一口吞下塊紅色糕點,眾人又是一陣心寒,急忙將那糕點推遠些。
宗辰予哭笑不得,難怪季烯心追著食夢不放:“我當年年幼,食夢侯倒也曾手下留情。”他回想那時的噩夢,直把季烯潔當成了夢中的惡鬼妖女,然後躲躲藏藏地就錯過了許多,等他醒悟時什麼都來不及改變。只是他也明白,噩夢由心起,他縱然想怪食夢也怪不起來。
聽季烯心一番話,他覺得食夢當日對他只怕還仁慈些,莫名還存了幾分謝。
…………………………………………………
咳咳,“少宮主,各位公子。”
等到午時,一個穿著白色蕊銀紗繡花長裙梳著垂月牙髮式的高挑女子才輕輕出現。
眾人才知,與傳說中食夢侯陰森駭人的噩夢形象相反,食夢侯本人卻是一個看似只有雙十年華的女子,且端的美貌溫柔風情萬種,儘管時年已經四十有餘。
這就是人人敬畏的食夢侯,節樓樓與司碧佳都呆了,在夢裡看已經很美,到眼前看竟然更美。
“少宮主,今後便由我教授公子們夢巫之術,少宮主可要跟著好好學呢。”
節樓樓幾乎興奮得摩拳擦掌,恨不能代替季烯心把頭點上無數次,做夢食夢之術,輕易叫人做夢也能輕易取人之夢,在夢中下咒那更是高深的術數,多少人求之不得,食夢侯本身的弟子是很少的。
何況,學這個竟然能駐顏實在是女子都夢寐以求。
誰知季烯心道:“不學。”
連金歡都狠狠瞪了她一眼。
“少宮主可是越來越懶了。”食夢侯笑道。
“正是,要學會了這個我怕忍不住要日日去找某人報仇,叫她夜夜夢見與我一起不得閒,那也累人啊,還是不學的好。”說完就瞅著食夢侯。
食夢侯輕輕掩口笑仿如十八少女的嬌俏,“少宮主怕是看不上這雕蟲小技吧,據說宮主傳承的術數中有潛心入夢,那可不止是做夢食夢這般簡單,那是會夢中操縱殺人的不傳之術。”
“少宮主其實已在學了吧?自個領會也屬不易,怪道我都快招架不住了。”食夢侯笑著點頭,“只是少宮主難道要手握絕技卻不如我麼?”
季烯心沉默,她習那術仍有不得要領處也是事實。
“那你絕不能再入我夢來。”季烯心終於鬆口,“我煩你嚇我。”
食夢侯笑顏大展,“好,我知少宮主大了,也該夢見些別的了,就怕婆子我知道。”
季烯心頓時嗆了一下,有時候食夢侯確實是最瞭解她的人,連她僅僅一次夢見郝老頭養的雞,覺得它們彷彿好吃都知道,結果就是次次郝老頭見著她拐彎就跑。
“少宮主與公子們隨我來。”食夢侯將他們引入了屋內。
枉然居是湖心一個三進的居所,正門其實就是那個湖心亭,撩開了簾子,裡面就是最外邊的一進,再往裡一進便是練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