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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上傳來了打飯的叫喚聲。喬萍萍用被子蒙了頭蜷成一團,她想吃了這一頓,下一頓誰知還能不能吃上?她被莫大的傷痛和絕望籠罩著,就故意把哭聲弄得很響亮。
鄭大芬叫道:“發母豬瘋啦!”
鄭大芬一邊說一邊吧嗒吧嗒地吃飯。
喬萍萍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地哭著,命都快沒有了,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呢?她大徹大悟地想。
正哭得傷心,吳菲回來了。吳菲的兩隻眼睛哭得跟紅葡萄似的。有人告訴喬萍萍別哭了,吳菲已經回來了。喬萍萍止住哭,從被子裡翻了出來�她在鋪上爬了幾步迎著吳菲,擦了擦眼露出一臉傻氣嘿嘿地笑了起來。
喬萍萍說:“你回來了?”
吳菲並不看喬萍萍,上了自己的鋪用被子矇住了頭。喬萍萍看著傻愣在一旁的幾個人,很快又爬到吳菲身邊。她輕輕搖了搖吳菲,吳菲不耐煩地翻動了身子。喬萍萍俯下身去附在吳菲耳邊,用手捂著嘴說,我都猜到了,但是我不會對別人說。
吳菲一下子暴怒起來,她掀開被子咆哮著:“滾開!瘋母狗!滾開!”
吳菲的兩隻手在空中晃了幾下,然後放開聲音哭了起來。女人們圍了過來,靜靜地扯住吳菲的手和被角,她們的眼光停留在吳菲的傷痛裡,她們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她們再一次感到了活著的偉大以及死亡遠離自己的快樂。她們知道吳菲和07號一樣,死亡是她們最初也是最終的道路。
米蘭握住吳菲的一隻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感到自己握住的是死亡和那飛速而去的時間。時間正一點一點地劃開死亡的封鎖,07、吳菲還有自己都無法避開時間和死亡的匯合。
13、血債血還(2)
米蘭抬起頭來看見女人們臉上流淌的淚水放射著光芒,她在那樣的光芒裡經歷著比死亡更讓人顫慄的刺痛。這時吳菲的手在她的手裡抖動了一下,米蘭閉上眼睛淚水浸溼了她們的手心。那麼接受就是最好的嗎?沒有人能夠告訴她們。
鄭大芬在短暫的傷痛裡遲疑了片刻,她走向吳菲,透過虛飾的傷悲她感到了一種暢快。
她想:你個婊子也有今天?你憑什麼要統治老子?你個該死的母狗,作威作福。老子進來的時候,說老子的奶不順眼,像什麼裝大米的麻布袋子,指使這群母狗,在老子的兩個奶上掛他媽四個大枕頭,叫老子跳叮噹舞,弄得老子的奶痛了半個多月。當初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現在是人不收你天收你。
鄭大芬越想越生氣。她的肚子裡有一團熱烘烘的氣流慢慢地聚攏來,變成一團烈焰燃燒起來。她爬上自己的鋪,手重重地落在鋪沿上,這種沉重的聲音打破了女人們表面的傷悲,她們看見鄭大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就仰面朝天地閉上了眼睛。在鄭大芬閉上雙眼的瞬間,女人們突然感覺到了悲傷、無聊、空洞,以及自己永遠也化解不開的漫長的痛苦。
鄭大芬在女人們空洞的目光裡感到了疲倦。她的腦子裡呈現出一些潮乎乎粘巴巴的斑點。她的嘴大大地張著,她的眼皮耷拉在一起,喉管裡發出零亂的嗡嗡之聲。吳菲的哭聲變得模模糊糊,像是在一片雨水打溼過的松樹林裡,清新的松香飄飄浮浮。
鄭大芬開始在松樹林裡穿行。滿地都是各種顏色的蘑菇,而且奇大無比。陽光稀稀疏疏地透進林子,腳下的土質鬆軟溫溼。有一種她叫不出名字的紫顏色的花,成串成串的開得到處都是,芳香四溢燦爛奪目。
高大的松樹上站著一隻禿鷹似的大鳥,正直勾勾地俯看著鄭大芬。她的心臟緊緊地收縮了一下的同時,那隻大鳥突然受到了驚嚇,撲打著豐厚的翼翅尖厲地叫了幾聲,朝著陽光照進來的地方飛去。大鳥在飛向天空的一剎那,回眸凝望,目光炯炯。鄭大芬覺得身子越來越輕,手臂像兩隻搖搖晃晃的破槳,也飛了起來。
鄭大芬飛呀飛,她聽見松林裡有很多的人在說話,地上的蘑菇被踐踏一空。她四處尋找著地上的人,不料卻被蜘蛛網粘住了。蛛網慢慢收縮,越收越緊,最後變成一個結實的淡綠色的小網兜。一隻鳥爪樣的手很快收攏兜口,鄭大芬變成了一隻灰大的鼠,被掛在空中搖晃。幾個彈弓手都穿著貓皮衣服,將鄭大芬團團圍住。彈弓手的臉上東倒西歪地畫著各種顏色的鬍鬚,一律獰著兩顆鋒利的門牙,然後他們統一閉上右眼張弓齊發。鄭大芬的鼻子臉耳朵寬大的額頭同時被擊中。
鄭大芬扭動著身子,大聲地喊叫起來。可是她卻感到手腳無法動彈,她又努力了一次,還是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