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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畢竟準我進牢中照顧,本就是不合規矩的。若讓宗磐這些人得知了,沒準又會生出一些事來。

下了馬車,戴好面紗。眼前是一座戒備森嚴的牢獄。秀娥在旁扶著我,不到幾秒,便有人出來接我。引著我在重重官兵中深入牢獄。

陰森,壓抑。這是我踏進去後最直觀的感覺。沒有陽光,所以陰森。沒有希望,所以壓抑。我一路只盯著領路人的腳後跟,沒有東張西望。但時不時會有鞭笞聲和呼痛聲鑽入耳中,秀娥拽緊了我的手,我也緊緊依著她。

最後,來到一個單獨的牢房。巨大的鐵門鐵索,堅固密封,毫無破綻。這個時代,鐵甚至比金子還要奢貴,而這個牢房全以冰冷的黑鐵打造,是在防備什麼?擔心有人劫獄不成?

領路人正在開鎖,鐵器碰撞的聲音,在死寂的牢獄中顯得格外滲人。

滿腔滿腹的心酸!

牢房內的條件並不差,地磚光潔如鏡面,牆壁都很乾淨。一炕一桌,上頭還擱著文房四寶。

只是此時,滿屋子的酒氣,和那個披頭散髮坐在牆角的男人……刺痛了我的雙眼。

完顏宗翰處於半醉半醒狀態,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來。我朝後吩咐幾句,秀娥和領路人一同退了出去。

走向牆角的這幾步,我的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地磚上,我甚至可以聽見落地的聲響。行至他跟前蹲下,我止住眼淚,顫抖的伸手拂開他遮住半張臉的頭髮。

他老了!真的老了!他佈滿銀絲的頭髮從我指間滑落,黑白交雜的鬍子上沾著幾滴酒。眼眶深陷,臉色蠟黃,一道道皺紋,無情的在他曾經俊朗無比的面上肆意滋長。

“你怎麼來了?”猛然之間,完顏宗翰睜眼把我推開,迅速轉過身子背對著我喝道:“快走,你不該來這兒!”心痛到無以復加,我明白他不想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可是……

我從背後緊緊抱住他,半哭半笑道:“什麼叫做我不該來這兒……完顏宗翰,你是我最親的男人。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難道你要丟下我不管了嗎?”他身子一震,沒有再掙扎,從前面握住了我環在他腰間的手。

只是片刻,他倏地轉身,大力擁我入懷,嘴裡迭聲低喚:“歌兒……歌兒……”一遍復一遍,聽得我心如刀絞,疼痛難抑!

相擁半晌,完顏宗翰抱起我坐在炕邊,雙手來回細細摩挲我的臉頰,為我拭乾眼淚,“歌兒,你是怎麼進來的?”他緊張的發問,我靠在他肩頭,撒了一個謊,“還是遼王求的情,合剌準我來照顧你一個月。”

“一個月?我恐怕活不到一個月了。”他的笑悲鬱憤懣,我急忙掩住他的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環顧牢房,處處都有酒的痕跡,牆角處散落了不少酒杯酒壺的碎片。完顏宗翰他……是想借酒消愁?還是就想這樣一直喝到死為止?

他笑,把我的手按在他乾裂的嘴唇上。我忍住心痛輕聲說:“你這樣日日喝酒,是想做什麼?你當真,要丟下我不管嗎?”

完顏宗翰目光一黯,如同被熄滅的燭苗一般,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

這一聲嘆息裡,我聽出了他的悲鬱,聽出了他的不捨,聽出了他的後悔,更聽出了他的放棄……

我起身,望著他柔聲說:“我讓人打些水進來。”他睜眼一笑,點了點頭,溫順如孩童一般。

秀娥端了水進來,她眼圈紅紅的,許是在外頭哭過了的。

從背囊裡拿出剪刀、木梳、銅鏡、手巾……每一樣,都記錄著我們曾經一同生活的光陰。

他安靜的坐在炕頭,我拿起木梳,開始一縷一縷的為他梳理頭髮。這個過程,漫長而又祥和。我的思緒,隨著手上的動作慢慢飄了起來。他從前,也喜歡給我梳頭,小心翼翼,笨拙的可愛。

前額上長出不少碎髮,我拿剪刀一一修剪掉,又露出了光潔的腦門。

梳理完頭髮,打好兩條辮子後,完顏宗翰摸著我的手笑說:“你這打辮子的功夫倒是見長了。”而我卻是心中羞愧萬分,不敢應聲。和迪古乃在一時,我幾乎每日都會服侍他打辮子。從最初的生澀,到後來指法愈發嫻熟,粗細均勻,速度極快。

我把手巾泡在水中,含笑道:“把衣服脫了,身子也擦一擦吧。”他按住我的手道:“不用了,每日都有丫鬟過來伺候,我怎捨得讓你——”

“丫鬟是丫鬟,我是我,快點。”我拿眼瞅著他,心想合剌還算是有點人性,每日指了丫鬟過來伺候。只是眼前這個男人,明顯開始有自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