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在慢慢復明的太陽光線中看到了三阿哥的眼睛:“說實話,每次和你見面就會想到非煙,我心裡面也總是很難過呢!”
“為什麼?”
“不管是誰,都不想成為別人的影子或是替代品……”
他笑,“怎麼會呢?熟悉的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很快分辨出來的!”
“是嗎?”她見他一副帶著思索的模樣,又去看那恢復正常的藍天,莞爾一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
在別人面前能坦率說出不被人愛慕之事,這樣的男人並不多見。可正是這樣的人,才是真心實意愛著別人的人吧?
四月的天氣雖然好,但依舊讓人很是忙碌。比如說中旬從妙峰山送來的大批玫瑰花。
和現代社會不同的是,這些花在紫禁城裡是用來制胭脂膏子的。為了製出上等的胭脂,她們這些宮女一直在選那些統一的砂紅顏色花瓣。這樣的活兒,鈴蘭覺得實在是暴殄天物。因為百把斤的玫瑰花瓣,經過精挑細選也只剩下了一兩斤。
這是鈴蘭進宮後第二次做胭脂。雖然這離自己的愛好相差甚遠,但看到翠吟們露出過節日時那種歡愉、舒心的表情,她也開始覺得有點意思。
在只有她們兩個人時,翠吟突然笑著問她:“鈴蘭,怎麼平日也沒見你擦這種東西?”
鈴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年是第一次做,不小心用火烤壞了,所以才沒得用……再說,我平日又不怎麼出門,也用不著擦那些東西。”
翠吟笑,“雖然這麼說,可你平日見的人很多,也得注意打扮一下吧。”
鈴蘭知道她說的是三阿哥他們,便笑著問她:“怎麼,你有意見嗎?”
翠吟看了看周圍,確認只有她們她們兩人後,這才遲疑地問道:“鈴蘭,你和三爺……是不是好上了?”話未說完,見鈴蘭露出狐疑、驚詫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鈴蘭反應過來後,看著翠吟滿臉發窘的神色,真像看到一頭怯怯飲水的小鹿,忙拉了她的手,笑:“哎喲,你想到哪兒去了?其實。在來這裡之前,我們就很熟了。”
翠吟輕嘆一口氣:“鈴蘭,我不怕說句搬弄是非的話。你和他親近,難道不怕對三爺有心的人嫉恨嗎?”
鈴蘭愣了愣,馬上就恢復神態,笑問:“是誰啊?不會是你吧?難道你移情別戀了?”
翠吟本家原來也是漢籍,在她九歲那年入了正藍旗。但在此之前,卻與一家世交有了指腹為婚之約。入宮待選秀女時,原本指望能被撂牌回家,趁此機會完婚,誰知天公不作美,還是被選入這紅牆之內。好在雙方關係甚好,那個人又念舊情,甘願等著翠吟十年宮役盡後再成婚姻。
這些是兩人平日聊天時翠吟說給鈴蘭聽的,現在見她拿自己打趣,忙笑答:“才不是我哩!你來延禧宮這麼久,難道就沒有看出來嗎?”
“啊?是誰啊?”
翠吟又看看四周,這才湊到鈴蘭耳邊說:“是韻竹姐姐,你不是裝著沒發現吧?”
鈴蘭怔了怔,隨後笑說:“我還真是沒發現。不過,應該也沒什麼事吧?三爺這個人吧,文采出眾,這方面很得皇上器重。如果沒有喜歡他的人那才是怪事呢!至於我嘛,本來就是事外人,又不會和別人爭,她有什麼可嫉恨的?”
翠吟聽過,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有的事,即使你沒有這麼想,不和別人爭,照樣會釀出事端來。”
鈴蘭拿起一朵玫瑰花,一瓣一瓣地細選,“放心吧,至於三爺和韻竹,我也不想多事,以後我定會注意的……”
翠吟聽此,發了一會兒呆,隨後又笑道:“鈴蘭,我才不信你沒有想要爭取的東西呢!”說著話,手裡的活還是沒有停下來。
鈴蘭笑,“有啊,可惜早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樣飛走了!不過,如果這紅牆之外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人等著我出去,那我就是減二十年的壽也願意!”
翠吟見鈴蘭又說起這個,便上來拉著她不依。鈴蘭不經意間又拿了此事開涮,也覺得太過失儀,忙著告饒不迭:“好了,好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兩人說笑著歇了一會兒,復又坐下來忙。
鈴蘭一邊摘花一邊笑嘆:“你果然是個好姑娘,看來上天真是對我不薄啊!你剛剛所說的,以後我會注意的。但是你,要在這裡平安無事地呆滿十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是啊!”
說完溫柔、熱忱地望著翠吟,“不過你放心,既然我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你就當從來沒有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