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歸摟著他的脖子,慢慢的將臉貼在他僵硬的背上,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比的想念這個厚實的肩膀,第一次爬上這個背,大概是在八歲的時候吧,很奇怪,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將這些事記得清清楚楚。
那一天,她忽然的醒了,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懸空了,小小的腦袋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忙四下裡看,掙扎了起來,南霽雲扭過頭來,用他粗噶難聽,處於變聲期的聲音說:“別害怕,我們回家。”
盛晚歸立刻安靜了,覺得這個後背好溫暖好舒服,她不由得又靠在那裡,安心的睡著了。
從此,這個後背就成了她經常棲息的一個地方,那時候,學校離的並不遠,南霽雲每天放學都來接她,她就經常撒賴說走不動了,腿疼腳疼,南霽雲就會寵愛的對他笑笑,然後蹲下身子,等她爬上來。
山下的村子很小,只有十幾戶的人家,更沒有旅館。
一戶人家同意他們來住一晚,他們家只有兩個房間,說要騰出一間來給他們。
南霽雲猶豫著,四年之前,盛晚歸有時候會鑽進他的房間,自她回來之後,便再沒有過,他知道,雖然表面上看,盛晚歸對以前的事兒已經釋懷了,但有些事情,註定會不到從前了。住在一起,不知道盛晚歸會不會同意。
“好的,我們住,麻煩了。”盛晚歸回答說。她猜到了南霽雲心中顧慮的是什麼,便替他答應了。
南霽雲看著她,眼睛中露出了些喜悅,或許,她真的不在意了。
隨便吃了點主人準備的飯菜,天便已經黑了。
土炕燒得滾熱,坐在炕上,熱乎乎的,非常舒服。隔壁房間裡,主人正在看電視,外面傳來幾聲狗叫聲,盛晚歸躺在炕頭,而南霽雲遠遠的坐在炕梢上。
屋子的密封並不好,呼呼的小北風順著窗戶縫吹了進來,屁股底下暖暖的,但鼻頭卻被凍得發紅。
“小南叔叔,你到這邊來,這邊暖和。”盛晚歸知道南霽云為什麼做得那麼遠,心裡有些難過,她知道,那件事對他的傷害比對自己來得還要大。
南霽雲搖搖頭,說:“沒事,你睡吧。”
屋裡光線很暗,那盞昏黃的燈泡大概只有15w,從盛晚歸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南霽雲的側臉,上面一片黑暗,只將他的頭像投影到牆上,形成一個石膏像一般的剪影。
她的小南叔叔是最最英俊的,她從小就知道,和他一起走到路上時,總會得到別人的側目,有人說,他像希臘神話裡的美少年一樣的英俊,那時候,她不知道是什麼,後來看漫畫,看到裡面描繪出來的人物,飽滿的額頭,濃郁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英挺的鼻子,輪廓鮮明的嘴唇,才發現,原來這個形容真的很貼切,只是他的面部線條過於的冷硬,並不像漫畫裡面的那麼平易近人,但面對盛晚歸的時候,他的臉時時刻刻都是帶著笑意的。
“小南叔叔”,盛晚歸慢慢的叫著他,說:“那件事,我真的沒怪你,我知道你心裡頭比我更難受。”
南霽雲心頭猛的一震,苦辣酸甜,幾種滋味一股腦兒的湧上心頭。
“小南叔叔,那件事情過去了,就真的讓它成為過去吧。”
南霽雲沉吟良久,只不停的在心理面叫著:“晚兒,晚兒。”
時間回到了四年前。
那一天是南霽雲和葉馨嵐訂婚的日子。
因為提前說好,要低調的辦,所以只是兩家人湊在一起吃的飯,便算是訂婚了。
葉馨嵐家裡來了不少親戚,而南霽雲這邊,只有他和盛晚歸兩人。
葉馨嵐的父母對南霽雲滿意不已,雖然他們是第一次見到未來女婿,但一見面就喜歡上了,不停的和親戚們炫耀著他的女婿,笑得合不攏嘴。
南霽雲虛偽的笑著,努力的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但心裡頭卻像是擠碎了苦膽一樣,一點一點的往上泛著苦水。
葉馨嵐的親戚不停的給他敬酒,他來者不拒,一杯杯的喝,這酒雖然苦,但和心頭的苦水比起來,簡直就是蜜水了。
盛晚歸拉了拉他的衣角,悄聲的說:“少喝點,會醉的。”
南霽雲不在意,抬起泛紅的眼睛,笑眯眯的說:“今天高興,酒不醉人。”
酒不醉人,人心自醉,他需要麻痺自己,但越喝,他的心裡就越難受,心裡頭堵得慌,鼻腔以上,酸酸脹脹的非常難受,臉色越來越白,但眼睛卻越來越紅。
葉馨嵐家的親戚們看他喝的夠可以了,就放過了他,而南霽雲還能禮貌的送他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