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罌,睡了麼?&rdo;是載的聲音。罌訝然,應了聲,起身去開門。夜色漆黑,載手上拿著松明立在門前,臉上帶著憔悴。&ldo;怎麼了?&rdo;罌問。&ldo;有事同你說。&rdo;載淡淡道,聲音似乎塞著什麼,悶悶的。罌看著他的樣子,片刻,讓他進來。載把松明cha到壁上,屋子裡登時亮堂。罌身上披著裘衣,在席上坐下。載也不客氣,與她隔案對坐。&ldo;何事?&rdo;罌問。&ldo;莘伯遣小臣來鞏邑,你可曾聽聞?&rdo;載問。罌想到白日裡聽到的議論,臉色不禁微黯,點點頭。&ldo;罌,那兩個小臣,恐怕並非只是來選獻女這麼簡單。&rdo;載眉頭微蹙,道,&ldo;我今日去了大道,遇見一隊剛從大邑商過來的旅人。他們說上月……&rdo;他忽而頓住,深吸口氣,聲音微顫,&ldo;上月,我長兄薨了。&rdo;罌吃了一驚。&ldo;小王?&rdo;她睜大眼睛。載頷首,眼圈泛起一層紅紅的溼意。罌沒出聲,呆呆坐在席上看著他。她與王子弓幾乎無所交集,卻知道躍和載對他深為敬重。她想起王子弓那平和帶笑的樣子,大邑商萬人景仰,不想竟一下子就沒有了。&ldo;載……&rdo;罌想安慰他,卻無從開口,好一會,輕聲嘆道,&ldo;你節哀。&rdo;說著,她卻想起躍,如果這個訊息是真的,他必定也很不好受。空氣中瀰漫著一些沉重的東西,載吸吸鼻子,卻抬起頭繼續道,&ldo;我還聽說,長兄薨了之後,我父親臥病不起,命次兄為小王。&rdo;&ldo;罌,&rdo;他雙目黑沉,&ldo;莘伯知道你與我次兄的事,那兩個小臣明日就要住到廟宮來,似乎要留些時日。&rdo;罌的呼吸微微一滯。&ldo;……莘國才是你的家……&rdo;那個溫和的聲音猶在耳旁。&ldo;你要回大邑商麼?&rdo;少頃,罌問道。載頷首,話語低沉而簡短:&ldo;我要去看父親。&rdo;&ldo;何時?&rdo;&ldo;明日一早。&rdo;罌有些詫異,轉念一想明白過來。路上要耗去許多時日,商王如果真的病重,恐怕怎麼趕路也不為過。&ldo;也好,&rdo;她輕聲道:&ldo;躍必定也想你回去。&rdo;載的眼睛盯著罌:&ldo;你呢?&rdo;罌淡淡地笑,緩緩撫了撫腹部:&ldo;載,莘國到大邑商,路途多麼艱難你也知曉,我不能冒這個險。而且,&rdo;她斷了一下,聲音有些低,&ldo;我此時回去未必合宜。&rdo;載明白她的意思,眉頭卻蹙得更深:&ldo;可莘伯……&rdo;&ldo;他不敢拿我怎樣。&rdo;罌說,&ldo;他此時巴不得我平安。&rdo;載沒有說話,心中卻似有什麼在翻滾,目光復雜。&ldo;我若遇到次兄,要告知他你在此處麼?&rdo;他問。罌的眼睛動了動,片刻,苦笑:&ldo;這般時節,大邑商裡也不知多少人盯著,他不知曉或許更好。&rdo;載詫異,看看她的肚子:&ldo;你懷孕之事……&rdo;&ldo;懷孕之事倒在其次,&rdo;罌咬咬唇,忽而目露兇光,&ldo;實在要說,你可替我帶話,他若是敢收什麼獻女什麼生婦,我立刻就找一個比他俊俏比他強壯的男子嫁走!&rdo;載愣了愣,隨即失笑。&ldo;你這女子!&rdo;他沒好氣地瞪眼。啟明星還在東方照耀的時候,鞏邑仍籠罩在夜色之中。遠處的人家裡傳來幾聲雞叫,很快又沉寂一片。廟宮後院的側門被輕輕開啟,院外濃重的露水味道沁來,教人精神清醒。載身上揹著包袱,隕刀穩穩地掛在腰間。他回頭看看立在門邊的罌,欲言又止,終於低聲道:&ldo;保重。&rdo;&ldo;你也保重。&rdo;罌微笑,雙目被夜色染得深深,卻依然柔和。載忽而覺得不想再看,移開眼睛。&ldo;罌,&rdo;他深吸口氣,道,&ldo;我常想,前年我若遵從父親之命來徵羌方,你我會如何?&rdo;罌怔了怔。載卻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轉身朝濃霧籠罩的小路走去。他的身影很快被黎明前的夜色吞沒,唯有漸遠腳步聲傳入耳中,一下一下,零散而寂寥。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出門,回來晚了。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大運會要開始了!又有游泳比賽了!王子氐臘月之後,春天來到,寒冷褪去,萬物新生。這本是最令人心情愉快的季節,可是大邑商裡卻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