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看看她手上：&ldo;不曾買到東西？&rdo;罌終於不耐煩，再度回頭：&ldo;睢罌身無資財，只好空逛。&rdo;載看她面有惱色，目光變了變，卻冷哼一聲：&ldo;你以為我想問，若不是次兄讓我看好你，我才不管。&rdo;罌挫敗，轉過頭去繼續走。躍也真是，託誰照料不好，偏偏找載。心裡悶悶道。幸好沒多久，棠宮的重簷和白牆已經在望。罌走到宮室的門前，回頭看看載。&ldo;今日得王子護送，感激不盡。&rdo;說著，她俯身一禮。載昂著頭，答了一個字：&ldo;嗯。&rdo;罌不再多言，轉身推門。關門的時候，她往外面瞥了一眼，載還站在那裡。倒是盡責。罌把門闔上，徑自往庭中走去。棠宮畢竟偏僻，事情不多。罌外出了一日，只有婦侈跟她稟報，說商王明日要來。終於要來了。罌答應著，開始滿心盤算明日的工作。先前雖商王沒有來成，罌也算演練過一次。第二天，罌已經不像上回那樣手忙腳亂，該準備的東西心裡都有了數。將近午時的時候，商王的車駕停在了棠宮門前。&ldo;大王。&rdo;罌領著一眾宮僕，在宮前向商王行禮。商王走下車來，目光落在她穿得一絲不苟的宮正衣冠上，露出微笑。&ldo;睢罌。&rdo;他似乎心情不錯，緩緩道，&ldo;我半月不曾來，庭中棠花仍在麼？&rdo;罌答道：&ldo;宮中囿人一向勤勉，棠花盛開不敗。&rdo;商王低笑出聲，邁步入內。雪白的棠花仍然在枝頭綻放，如雪一般，稜角粗獷分明的屋簷和廊柱也被點綴得平添許多意趣。商王踏著步道穿過前庭，看著紛繁的花朵，滿目欣賞。罌跟在後面，畢竟這是她當宮正以來第一次接待商王，心裡有點惴惴，有點小學生迎接家訪老師那樣的感覺。她的目光向四周遊移，地面、廊下、屋簷，每一個地方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庭中雖有紛紛落英，步道卻光潔無垢……罌緩緩吸口氣，看著商王的背影。他仍賞著花，看樣子並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婦仟對迎接商王很是熟稔，殿上的案几茵褥水盞等物都按著商王的習慣擺設整齊。商王看看殿上，又看向侍立一旁的婦仟，莞爾道：&ldo;宮正新來，婦仟亦出了大力。&rdo;自從上回後殿屋漏之事，婦仟被罌震懾，已收斂許多。後來她在別處宮室聽到罌的身世傳聞，方才在殿外又見商王對罌和顏悅色，心中更是小心。她忙向商王一禮：&ldo;臣自當全力以效。&rdo;商王在上首坐下，小臣庸指揮著僕從將兩摞牘書呈上，經過罌時，低聲道：&ldo;去斟水。&rdo;罌頷首，拿起一隻銅壺，將商王面前的白陶杯斟上。商王低頭翻閱著牘書，拿起杯子。他才喝一口，眉頭微微揚起，看看罌。&ldo;這水中加了何物？&rdo;他問。&ldo;臣見天氣暑熱，便加了野菊與杞實。&rdo; 罌答道。&ldo;哦？&rdo;商王神色頗感興趣，&ldo;天氣暑熱則飲野菊杞實，是莘地之法？&rdo;罌的腦子停頓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交代庖人去準備野菊和枸杞泡水的時候，庖人那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原來商人沒喝過這樣的東西麼？心中訕然，罌只好答道：&ldo;正是。&rdo;商王微笑，看著她，片刻，輕嘆一聲：&ldo;倒與你母親甚似。&rdo;罌愣了愣。商王卻不說下去，將杯中的水飲盡，道：&ldo;再添些。&rdo;罌應下，拿起銅壺再斟。&ldo;這些都是這些日子送來的？&rdo;商王翻了翻那些牘書，問小臣庸。&ldo;正是。&rdo;小臣庸答道。商王拿起幾片看了看。&ldo;逃隸，水患……&rdo;他緩緩道，眉頭微微皺起，&ldo;上回小王以十五太牢祭河伯也無所用處，讓貞人轂再卜，貞問人祭。&rdo;小臣庸應下。商王又翻開另一些牘書，看著看著，臉色越來越沉。小臣庸見狀，道：&ldo;大王，去年王子躍徵羌方帶回的那些璞玉，匠人已全部雕琢成器。大王曾說要獻玉與河伯宗廟，可欲一觀？&rdo;&ldo;哦？&rdo;商王神色稍解，&ldo;呈來。&rdo;小臣庸退下，未幾，領著十幾名小臣魚貫而入。未幾，大大小小的玉器擺滿了案前。罌看去，只見大至玉琮，小至玉環，有祭器也有飾物，光潤玲瓏，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良匠之手。商王拿起幾件看了看，片刻，忽然轉向罌。&ldo;睢罌，&rdo;他微笑，&ldo;這些玉器，可有中意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