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咦？這氣韻倒是不錯，想來定必那些男仙可口。&rdo;驀地，瀲灩帶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愈發嬌柔。我大驚，瀲灩紫紅的眼睛已到了近前，笑容中殺氣騰騰。正想回手，此時，一道強光從天而降，瀲灩的臉突然破碎，神色定在不可置信的一瞬，既連著身體被神光吞沒。我用手背擋住那刺目的光芒，片刻，周圍回覆平靜，卻見瀲灩的迷光也消失殆盡。面前海風徐徐，浪濤的聲音復又傳來。&ldo;才離開一下就差點又被打倒，真沒用。&rdo;子螭淡淡的聲音傳來。我望去，卻見他正在半空，瑞氣環繞，居高臨下地看著我。&ldo;誰要你救！&rdo;我終於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視：&ldo;不須你來我也能對付！&rdo;子螭卻恍若未聞，轉向身後一名神色尷尬地仙官，正色道：&ldo;蒼渚乃罪神流放之地，不可小覷，爾等嚴加監視，如有異動，當火速報往天庭。那仙官肅然一揖：&ldo;小臣遵命。&rdo;子螭頷首。仙鶴引著雲彩飛來，伴著霓虹降下，子螭騰雲而起，看向我，朝我伸出手。我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登上雲車。天空浩瀚如海，澄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日頭已經離開中天，正往西方移去，四周仙鶴張開的翅膀映著光輝，潔白而優美。雲彩變作一張榻，子螭悠閒地坐下，眼睛朝我睨來，片刻，問：&ldo;坐麼？&rdo;我轉開眼睛，沒有理會。腰上忽然一緊，我不及出聲，跌倒在那雲榻上。子螭的臉正在上方，看著我，深邃的雙目泛起笑意，聲音低低：&ldo;你還在惱？&rdo;太陽下，他的眼中光芒隱隱，似帶著溫熱，襯得面龐愈加丰神如玉。心裡長嘆一口氣。我望著他，卻並不反抗，少頃，臉上漸漸露出笑意。&ldo;神君怕擷英惱麼？&rdo;我唇角勾起，嗓音柔緩。子螭眸光似乎微微一怔。他沒有說話，與我對視著，目光靜靜。那面容很近，幽瞳中，我能看到自己的樣子映在裡面，清晰可見。我仍是笑，突然發力，用膝頭撞向他的小腹。子螭悶哼一聲，手臂鬆開，我乘機迅速抽身。&ldo;多謝神君。&rdo;我手裡拿著從他袖中取來的海目，微笑道。說罷，縱身騰雲，揚長而去。四十三章當我拿著海目回到的時候，妖男正帶著灰狐狸在我院子的一棵老桃樹下消遣。他從屋裡搬出一張矮榻來，擺起棋盤，正對著棋盤深思。棋盤對面，灰狐狸正趴著呼呼大睡，旁邊還放著半張油餅。和風吹來，桃枝搖曳，滿院芍藥花瓣輕動。除去那煞風景的半張油餅，繁花似雪，君子如玉，若有心人想要入畫，此景綽綽有餘。附近，一干少女躲在門背和迴廊裡偷眼張望，滿臉痴迷之色。&ldo;咳咳！&rdo;羅言一陣大聲的咳嗽。少女們驚起，見是羅言，臉色乍變，紛紛四散開去。&ldo;總偷懶不做事。&rdo;羅言一臉無奈，看著她們的身影對我苦笑道。我看向庭中，徑自往裡面走去。許是聽到腳步聲，妖男抬起頭來。我莞爾，卻疲憊得不想說話，在他對面挨著灰狐狸坐下，拿出海目，放在棋盤上。日光下，海目透亮，閃閃發光。妖男唇角彎起，大方地將海目收到袖中：&ldo;謝了。&rdo;我微笑不語，看向棋盤。只見黑白二色棋子密佈，皆勢均力敵，各自咬住不放。&ldo;自己與自己過不去，不累麼？&rdo;我把目光移開，換個姿勢倚在榻上。&ldo;累些也好，靜下心來，能把好些事想透徹。&rdo;妖男眼也不抬，盯著棋盤，眉頭微鎖。我不以為然。下界來的仙人就是這樣，愛鑽研些玄乎又磨人的東西。&ldo;你何時煉丹？&rdo;我問。&ldo;須再等一等。&rdo;妖男說：&ldo;下月才有吉時。&rdo;我頷首，少傾，將目光看向旁邊的灰狐狸。她睡得正香，嘴邊還粘著些油餅的碎屑。心中浮起一陣憐惜，我將手輕輕撫過她的腦袋，只覺溫柔如故。再看向妖男，他雖一臉沉思，卻神態安詳。從前，他們一個愛諷刺，一個脾氣直率，吵吵鬧鬧幾乎每日不斷。可就連我也不曾想到，灰狐狸出事之後，妖男能守一心一意地守在她身旁十幾年。此事，我也曾好奇問過妖男，他卻淡笑，說他不愛欠人情。&ldo;初雪恢復之後，公子可要繼續登仙？&rdo;少頃，我問。&ldo;嗯？&rdo;妖男抬眼看看我，頷首：&ldo;正是。&rdo;我亦頷首。這樣也好，灰狐狸即便醒來也不必繼續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