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頷首,沒說話。照不照顧,其實是廢話。如今的魏傕,已經病得十分虛弱。他每日醒著的時候加起來也不過兩三個時辰,家人扶著起來坐一會,沒多久,又要躺下。郭夫人也只有在他醒著的時候去伺候,倒是任姬,大著個肚子,整日待在魏傕房中,哪裡也不去。阿謐離不開我,魏傕的房中有病氣,我也不能帶著阿謐逗留許久。也只有在每日他醒著的時候,我帶阿謐去給魏傕看看。我有些擔心,魏傕這般狀況,魏郯要去南邊,總讓人覺得心底不踏實。&ldo;怎不說話?&rdo;魏郯發覺了我的沉默,問道。&ldo;說什麼?&rdo;我反問。&ldo;夫人不捨得為夫……&rdo;魏郯湊過來,咬著我的耳朵,低低道。又來了。他的氣息很熱,貼得近一些我都想冒汗。不過,對於他的親暱,我越來越不會抗拒,他的吻、觸控、喘息、心跳都像帶著難以言喻的巫術,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會忘記身處這世間的許多煩惱。不過,我仍然有雜念。&ldo;阿謐會醒……&rdo;我無奈地從他的深吻中掙脫出來,提醒道。&ldo;嗯?&rdo;魏郯抬起頭,深黯的雙眸瞥瞥阿謐那邊,浮起一抹笑。&ldo;那去澡房……&rdo;他聲音低啞,起身將我打橫抱起來,朝門外走去。魏郯去新安乃是巡視,盔甲刀劍都是要帶的,南方天氣溽熱,汗衫要多備些,一些驅邪正氣的常用藥也要備好。第二日,我睏倦地餵過了阿謐,坐在榻上將該帶的物事都收拾起來。&ldo;夫人乏了便去睡吧。&rdo;阿元見我神色,抿唇輕笑。我瞥瞥她,只作沒聽見。魏郯那個流氓,昨夜,阿元和幾個家人還在庭中。他們以為出了什麼事,上前來問,魏郯理也不理,直接進了澡房,把門關上。溫水還有現成的,魏郯倒到桶裡,然後……我的臉發熱。我臉皮薄,儘量忍著不出聲,可是魏郯皮厚得像城牆,還哄我說什麼&ldo;放心,他們不敢聽&rdo;……出來的時候,庭中果然沒了人,可是第二日起身,我覺得所有人的眼神都帶著曖昧。不過,我還是覺得回味無窮。完事之後,我靠在他身上,想到他沒多久又要走,覺得十分惆悵。魏郯離開雍都的時候,場面並不隆重。他帶走了新訓的水軍、精銳的謀士,還帶走了魏安。城樓前,出征的隊伍佇列嚴整,宛如棋盤。&ldo;兄長一路平安。&rdo;魏昭置酒道旁,向魏郯祝道。魏郯接過,道:&ldo;父親與家中皆託與仲明。&rdo;魏昭微笑:&ldo;兄長放心。&rdo;魏郯將酒仰頭飲下。我抱著阿謐立在一旁,許是魏郯身上的鎧甲閃閃發光,阿謐一直盯著他看。這些日子,她與魏郯處得很熟,見魏郯望過來,她一隻小手抓著我的衣服,另一隻卻朝魏郯伸了伸,似乎想要他抱。&ldo;別鬧。&rdo;我輕聲道,將她抱緊些。魏郯看過來,嚴肅的臉上浮起一抹柔和。我看著他,彎彎唇角。&ldo;告辭。&rdo;魏郯收回目光,向魏昭等人一頷首,說罷,從侍從手中接過頭盔帶上,大步朝車駕走去。將官軍曹喝令整軍,馬蹄聲紛紛,旗幟獵獵。阿謐好奇地左看右看,一點也不曾被嘈雜聲嚇到。我一語不發,望著那身影隨著洪流般的隊伍離去,被旌旗、戈矛與塵土遮去。&ldo;夫君不去新安好麼?&rdo;那夜,我倚在魏郯身上,輕聲道,&ldo;或者帶上妾與阿謐一起去。&rdo;&ldo;嗯?&rdo;魏郯靠著桶壁,聲音帶著慵懶的笑,&ldo;新安有甚好?要帶你們去,就去別處?&rdo;我一振,抬頭:&ldo;哦?夫君想帶我等去何處?&rdo;&ldo;夫人想去何處?&rdo;魏郯反問。我想了想,重新把頭靠在他胸前,嘆道:&ldo;哪裡都比雍都好……夫君去過海邊麼?&rdo;&ldo;海邊?&rdo;魏郯聲音低低,撫著我的頭髮,緩緩道,&ldo;趕輛馬車,你和我,帶上阿謐。到了海邊乘舟出海,覓座仙山,再生一堆孩子……嗯?&rdo;我笑笑,聽著他說,只覺氤氳的水汽在燭光中變幻作車、馬、一群小人,還有山和海……遙遠而虛幻。&ldo;騙人。&rdo;我嗔道。&ldo;騙你作甚。&rdo;魏郯笑道,&ldo;真的。&rdo;他吻吻我的髮際,&ldo;待到了卻眼前這些事,空閒了便去……&rdo;……&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