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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慢慢道:&ldo;後來,夫人昏睡了一晝夜,郎君也守了一晝夜,也多虧夫人身體康健,否則扁鵲來了也難辦。&rdo;說著,她看向馥之,問:&ldo;郎君可是府堂中人?今晨來了好些府吏模樣的人來請他,郎君問得夫人無恙方才離開。&rdo;馥之想了想,沒有答話,卻問老婦:&ldo;他曾說他是我夫君?&rdo;老婦奇怪地看她:&ldo;不是你夫君又是何人?方才那家人曾與老婦說,夫人賭氣夜歸母家,卻不慎落水,幸得郎君趕到救起。他說那時情急,郎君聞得老婦多年的穩婆名聲,便將夫人就近送了來。&rdo;說著,她笑笑,將粥食遞給馥之,語重心長道:&ldo;還是那話,夫妻總有不和之處,多多體諒便是。郎君待夫人可是上心,昨日那一晝夜,郎君可水米未進哩。&rdo;馥之看著老婦,心中疑惑重重,卻只一笑,接過粥碗慢慢進食。秋日的寒氣在高聳延綿的山嶺中穿行,抬頭望去,只見光照陰暗,竟望不見山頭。&ldo;成郡峽谷深邃,水道曲折,向來為天險之地。&rdo;隨行的成郡水軍將官向王瓚道:&ldo;舟楫難行,巴郡以為屏障,更勝鐵壁銅牆。&rdo;王瓚頷首,望著面前的湍急的水道。兩岸猿聲陣陣,在峽谷間迴盪,更教人生出些莫測之感。&ldo;此地何名?&rdo;王瓚沉吟片刻,問那將官。將官道:&ldo;此地名鳩裡,水軍行舟練兵,只至此處。&rdo;王瓚點頭,片刻,看向氤氳的天空,默然不語。馥之在室中睡了大半日,待醒來,已是下晝了。老婦見她睜眼,將熬好的補藥端來。馥之辨了辨藥湯的色味,確定與自己所述無誤,方才輕吹著,慢慢飲下。&ldo;夫人竟識醫術哩。&rdo;老婦驚訝道。馥之含笑:&ldo;不過些皮毛。&rdo;說著,轉而問她:&ldo;不知方才我夫君可曾再來?&rdo;老婦搖頭:&ldo;郎君晨早離去,再未見他。&rdo;馥之頷首,低頭再飲湯藥。外面透來的光照漸漸暗了,馥之在榻上躺了許久,覺得疲憊,卻不敢輕易動作。幸而老婦健談,馥之與她聊些育兒之道,卻也甚投機。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些人聲。老婦起身出門去看,沒多久,又笑吟吟地進來,對馥之說:&ldo;這回可是真來了。&rdo;話音剛落,只見門簾掀起,一人身著錦袍革帶,邁步進來。待看清那人面容,馥之睜大眼睛,竟是王瓚。王瓚瞥見馥之神色,似早有預料,放下門簾,從容地走了進來。老婦收拾起馥之的藥碗,向王瓚笑道:&ldo;老婦斷言夫人今日必清醒,可未誑郎君?&rdo;王瓚向老婦一禮:&ldo;多謝阿媼。&rdo;老婦含笑,看看王瓚,又看看馥之,走出門去。室中只剩二人,馥之看著王瓚,只覺詫異莫名。王瓚看她一眼,踱幾步,在席上坐下。&ldo;原來是君侯相救。&rdo;稍傾,馥之深吸口氣,微笑著向他一禮。王瓚看著她,略一還禮,卻將視線轉向視窗。他頰邊映著視窗透來的氤氳光澤。衣冠雖整,卻有些風塵僕僕之色,眼瞼下,青黑隱隱可見。&ldo;現下可安好?&rdo;只聽他淡淡問道。馥之答道:&ldo;已安好。&rdo;王瓚頷首,少頃,卻又轉過頭來:&ldo;還未問夫人何以至此,深夜落水又是何故。&rdo;馥之料到這事由必會被問起,卻不敢輕易說出,只笑了笑,道:&ldo;歹人劫持,馥之全力逃出,以至落水。&rdo;王瓚聽這話說得輕巧,眉梢微微揚起。二人各不言語,王瓚盯著馥之,馥之亦大方回視,毫無遮掩。心底似有什麼撩起,王瓚忽而收起目光 ,悠悠道:&ldo;不想扁鵲身懷螟蛉子那般奇物,竟也有受困之時。&rdo;馥之愣了愣,唇邊浮起一抹苦笑。螟蛉子乃外出防身之物,又對胎兒不利,馥之早已除身。不料逢此變故,馥之幾束手無策。幸而那艙中的香料亦有些麻木之效,馥之靈機之下取來配製,雖比不得螟蛉子,卻終是救得一命。她沒有接王瓚的話,卻想到更要緊的事,問他:&ldo;馥之聽聞,君侯已遣人給我夫君傳書?&rdo;王瓚看看她,未幾,頷首:&ldo;然。&rdo;馥之心中一喜:&ldo;他仍在南方?&rdo;&ldo;然。&rdo;馥之忙又問:&ldo;書信何時可至?&rdo;&ldo;不知。&rdo;王瓚斷然道。馥之一訝。王瓚掃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ldo;他行蹤不定,幾日來全無聯絡,我那使者也須尋得他才好。&rdo;馥之語塞,心中的期待漸漸落下,遂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