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了整整一天,到下午夕陽垂垂西沉時,所有人都又困又乏。校運會落下帷幕,麥芒雖然取得零獎牌的戰績,但依然興高采烈精神抖擻。望著她由遠及近屁顛屁顛跑過來,停在校門口等她的衛葳對身邊的祁寒感慨道:&ldo;這孩子頭頂都快浮現聖光了,怎麼這麼百折不撓呢。&rdo;&ldo;我不和你們一起回家了,剛才哥哥發簡訊說他路過這裡順便接我。&rdo;麥芒邊說邊忙著拽自己的褲子,顯得毫無歉意。&ldo;搞什麼!早說啊。害我們等你運動短褲和運動長褲來來回回換了這麼久。&rdo;男生有怨言,但在衛葳面前沒什麼發言權,只能小聲嘟囔。&ldo;要不我們在這兒等你哥來了再走?&rdo;說話的當下已經見謝某人正仙風道骨(?)地朝這邊走近,衛葳轉而道別,&ldo;你哥來了,那我們這就走。&rdo;&ldo;嗯。拜拜。&rdo;&ldo;祁寒為什麼見了我連招呼也不打就走了。&rdo;後一步趕來的井原不禁詫異。麥芒目送祁寒和衛葳遠去:&ldo;大概由愛生恨了吧。&rdo;井原沒接嘴。兄妹倆一路走去站臺,卻沒有誰說話。沉默像不可迴避的命運一般倏然降臨,街道上的噪音全被淹沒。井原感到有種冰冷幽暗的壓抑氣氛正殫精竭力地緊隨步履,日影西移,正前方陰雲濃重,彷彿一直繼續往前便會遁入黑暗。麥芒這時才覺出運動後腿部的酸脹,猶如浸滿水的海綿般沉重。一經觸發,渾身都極為疲憊,為了跟上哥哥的步行速度,似乎能聽見膝蓋骨不斷變更姿勢發出很勉強的輕微響聲。井原嚥了口唾液,卻始終覺得有什麼依然哽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想必是查出了什麼線索,高警官未曾知會過井原就直接聯絡了麥芒。在簡訊中麥芒只用一句話潦糙彙報了事件概況,沒有詳述交談內容。但僅僅這麼一句話,就足以使井原連招呼都忘了跟芷卉打一聲就從楊浦區跑回浦東新區。見了麥芒,卻又不知從何切入話題。能夠不動聲色緘口不語,同時給人施加壓力,只要謝井原願意,可以讓任何人按捺不住率先傾訴,這也算一種天賦。可這招對麥芒卻總是無效。小姑娘是懵懂浮躁的小姑娘,沒定力,注意力集中不了三秒,跟她比拼沉默,她幾乎立刻就無視了你的存在,被旁的東西拽走了感官。井原按了按太陽穴。問出秘密和保守秘密在天平的兩端權衡輕重。&ldo;幹嗎拽著我走這麼快?你和謝仙人結仇了嗎?&rdo;用競走的速度過了兩個紅綠燈,衛葳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祁寒罕見地收起嬉皮笑臉:&ldo;你沒看他神色特別凝重麼?&rdo;&ldo;那又怎樣?&rdo;&ldo;麥芒他們家的家事很複雜,我們還是少介入為好。&rdo;衛葳會錯了意,神色有些不悅:&ldo;你這人怎麼這麼冷漠利己。&rdo;&ldo;你少借題發洩對我的不滿。&rdo;祁寒一笑。&ldo;我就這麼一說,怎麼就變成發洩了嘛,真會冤枉人。&rdo;連語氣都已經流露出怨憤。&ldo;總之,麥芒家的事儘量別問別提,好奇心太重會胸悶氣短胃穿孔。&rdo;&ldo;你們之間有秘密?……透露點吧。反正我又不是外人。我都夠得上是她半個媽媽了,說起來,上次麥芒受傷,只見到謝仙人的媽媽,她自己的爸媽都去哪兒了?&rdo;衛葳晃著祁寒的手,擠眉弄眼賣萌追問。男生只是笑,隨她折騰,根本不吃這套。衛葳自娛自樂了兩分鐘,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祁寒果斷甩開,沒搞清怎麼回事,害她差點撞在人行道邊的垃圾桶上。懵了兩秒,發現與此同時,祁寒產生了臉色陡變健步如飛的變化,立刻下了判斷‐‐&ldo;俗套!祁寒在意的女人現身!&rdo;還顧不上惱火,只是一邊努力跟緊疾走的男生,一邊東張西望企圖從滿大街的路人甲乙丙丁中找出被麥芒描述為&ldo;和自己很像卻略勝一籌&rdo;的韓一一。何曾想光被甩開手還嫌不夠,由於跟得緊,衛葳清楚地聽見祁寒從齒fèng裡擠出來的言語:&ldo;離我遠點。快走開。&rdo;女生被施了定身術,找不回一絲力氣再跟上去。男生的背影緩緩遠去,縮小成一個小黑點。是自己的錯,一時間得意忘形,忘了兩人早就分了手沒在交往。最無憂的時光養成的習慣,成了癥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