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推辭說:&ldo;你陪秦姐去吧,我自己先回學校。&rdo;&ldo;一起去嘛,既然這麼靈驗,我們也許個願唄!&rdo;女生搖頭笑一笑:&ldo;我不信神明。&rdo;[二]夕夜在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的公交站下了車,獨自走回寢室。途中西北風颳得緊,當時沒覺察,進了樓道才感到臉上生起一股割裂的疼痛,忽然間眼眶溼一圈,使視線也變得模糊了。剛上了樓就接到風間的電話,男生幾乎立刻就覺察出她的哭腔:&ldo;怎麼哭了?&rdo;&ldo;沒有啊……大概被風吹得有點感冒吧。&rdo;&ldo;自己要注意身體啊,總是穿那麼少,可不是弱不禁風麼。&rdo;頓了頓,接著說明來電初衷,&ldo;亞彌剛打電話說晚上和秦淺吃燒烤,讓我帶上季霄開車去接你,秦淺她男友也會從公司直接過去。大家聚一聚。&rdo;&ldo;嗯好,我準備一下,你大概幾點鐘過來?&rdo;&ldo;六點能準備好麼?&rdo;&ldo;能。那……到時候見。&rdo;&ldo;到時見。&rdo;夕夜闔上手機,抽了抽鼻子。你是如此溫柔的人,對我稱得上無微不至,然而和你在一起卻使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錐心的痛,連賀新涼也不曾讓我這樣難過。亞彌一語道破真相--我不敢有抱怨,不敢有異議,不敢給你壓力,是因為我知道這幸福來之不易,更因為我清醒地明白它脆弱得不堪一擊。習慣了你對我這樣好,怎麼去習慣沒有你的未來?從前每當我受到傷害就會安慰自己,我長得不差,脾氣也不壞,將來總會遇見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可如今我卻總在想,倘若那個人不是你,我該怎麼辦?冒著失去你的風險親手揭開彼此微笑的面具,我沒有這種&ldo;坦誠相待&rdo;的勇氣。[三]十七歲時,一無所有。沒有父母,沒有朋友,也沒有男生喜歡自己。但也沒有像如今這樣瞻前顧後。受了再大的傷害,被最大限度地嫉妒與孤立,也會倔強地重新打起精神一個人走下去,和書本里沒什麼存在感的難題作戰以消磨時間,看各種明星的八卦或護膚美髮的資訊以分散精力。早晨起來刷牙時看見鏡中絕非平庸姿色的自己,對身為級花被小學妹崇拜這件事心知肚明,安慰安慰自己,對自己說&ldo;將來會好的&rdo;,自愈力好得很,日子過得其實並不艱難。然後是十八歲,十九歲,二十歲。二十歲時,心態突然就改變了,也並非需要什麼契機,在年齡以2開頭後自然會發生轉變。低年級學妹罵起人來張口閉口地稱你為&ldo;大嬸&rdo;、&ldo;大媽&rdo;,你很難不意識到不復年輕,從容不在。那種任憑什麼也無法擊潰的信心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瓦解崩潰了。如同生命力殆盡的植物,伸展枝葉想要糾纏住身邊一切可能成為依靠的東西,以抵禦有朝一日颱風的不期而至。不知道為什麼,過早地陷入了一種悲哀的恐慌。&ldo;……什麼呀!你昨天還殺了我一百多次!世界上沒有比你更差勁的bf了!&rdo;亞彌嬌嗔著嚷嚷起來。&ldo;誰讓你搶我裝備。&rdo;秦淺被飲料嗆住,咳了幾聲才cha話:&ldo;沒看出來,季霄同學幼稚到跟自己老婆搶裝備。&rdo;&ldo;我……&rdo;男生覺得分外委屈。夕夜在一旁只能陪著傻笑,有關遊戲的話題完全聽不懂,自然也cha不進嘴。期間風間還說到什麼&ldo;村鎮&rdo;、&ldo;派系&rdo;,讓夕夜頗感意外,原先以為他不是那種會玩網遊的男生。隔世之感愈發強烈了。和一桌好友同席共進晚餐,卻感到孤單和無所適從,逐漸聽不見嘈雜的交談聲。夕夜低頭垂眼,伸過公筷拈了面前的蘑菇往烤盤上放,然後把之前烤好的培根分到正忙著滔滔不絕的各人的碗裡。過了不久,秦淺學姐的男友匆匆趕來,學姐不太高興地瞥他一眼:&ldo;怎麼這麼晚?都快吃完了!&rdo;&ldo;加班嘛……路上還有點堵車。&rdo;賠著笑臉。亞彌一看氣氛不對,生怕男生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和學姐鬧彆扭,趕忙笑嘻嘻地幫著圓場:&ldo;這個點肯定到處都在堵。&rdo;誰知沒好氣的卻依然是秦淺:&ldo;知道這個點堵車就該早點請了假出來,你哪天不忙?哪天不加班?&rdo;說著說著還不自覺拔高了音調,語氣就像訓斥小學生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