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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難得見一面,平時也不怎麼聯絡得上你,不如下班後一塊兒吃晚飯吧。該不會你另有安排?&rdo;夕夜擺過手:&ldo;沒有沒有。你在財經頻道?&rdo;&ldo;嗯。&rdo;&ldo;那我待會兒過去找你,順便帶你去辦通行證,那地方蠻難找的,我第一天都繞暈了。&rdo;&ldo;太好了!夕夜你……&rdo;欲歡呼雀躍,卻突然打住,恢復成生疏的致謝辭,&ldo;謝謝你,那我等你。&rdo;夕夜轉身之後才回想起顏澤原本快脫口而出的是什麼。晚飯吃的是法國菜,夕夜不太進出這種高檔餐廳,點菜的事全權交給顏澤。女生利落地點單,給夕夜要一模一樣的菜式,然後打發走了侍者。不痛不癢地相互問著近況,有點像太極裡的推手,直到提起賀新涼。&ldo;聽季霄說,你和新涼在交往?&rdo;&ldo;是。前陣子他因為母親過世回來,我們就在一起了。&rdo;夕夜清了清乾澀的嗓子,卻還是接不上話頭。沉默持續良久。顏澤的鼻子裡嘲笑般地哼了一聲,儘管輕,卻像投進湖水的石子,引一片漣漪微妙地擴散。夕夜眨眨眼睛,不明白她什麼意思。這種無辜的眼神彷彿激怒了顏澤。&ldo;讓你失望了吧?你想和新涼交往,你愛新涼。我沒猜錯吧?&rdo;這次是肆無忌憚地展露了笑容,&ldo;他跟我說了你在告別式上大哭的事,他說他有點莫名其妙。你知道我怎麼想麼?你的手段太爛俗了,想用&lso;同病相憐&39;這招引起他的注意。顧夕夜,你弄錯了,你和新涼根本不是同病相憐。你媽媽是個遭了報應早早病死的小三,你是個曾經勾引養父的私生女。新涼他媽媽不是病死,而恰恰是因為他爸出軌才自殺的。你以為新涼還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愛上你麼?&rdo;夕夜發不出聲音,肩膀也沒有顫抖,卻在靜靜地流淚,任由對方滔滔不絕地口出利刃。可是淚水本身不平靜,滴滴灼人,止也止不住。她拎起包,一句話沒有回嘴,徑直離開。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話到這份上,顏澤是想夕夜跟她吵起來、鬧翻臉、決裂了才好,滿肚子措詞落了空,變成滿肚子莫名其妙的委屈懊惱,轉臉去看夕夜的背影,腰桿還那麼挺,步履也不見亂,廉價衣服流露的窮酸被門口的燈光朦朧掉了,反倒是餐廳裡原有的奢華瞬間被襯得很蕭條。夕夜在門口停頓一秒,往回望一眼,不知道先前顏澤在看她此刻已經把頭轉開,只見她頗為孤單地端坐著,侍者把她的餐盤放在她面前,把夕夜的餐盤放在她對面。這局面大概讓她終於有點想起自己的尷尬,她略顯多餘地朝侍者笑了笑,然後拿起刀叉專心處理食物,故作沒心沒肺的神態,可身影怎麼看都是很受傷的姿態。--顏澤,你真不記得我是誰了麼?--大家都說你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吶,夕夜,我們好在哪裡?我們好在,你為了防止父母偷看把日記藏在我櫃子裡,而我有很多不能說的秘密只告訴過你。快樂、悲傷、煩惱、委屈、激動、沮喪……全都一同分享。我們好在,傷害對方之後會責備自己很久很久,我瞭解你是善良的、矛盾的、反覆無常的,就像你瞭解我一樣。彼此深知什麼是對方的殺手鐧和致命傷。我們好在,我們的關係時而駭人時而動人,我們的故事被所有人誤讀曲解--五年前,你掉下窗臺不是我的錯,但你和新涼分開卻是我的錯。為了從不把任何人放進未來規劃也不被任何人放進未來規劃的我,你做了那個選擇。兩個人最激烈的那次爭吵中,夕夜對顏澤拔高了音調:&ldo;顏澤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新涼在你眼裡只不過是季霄的替代品,而在我眼裡是不可替代的人。你家境好、父母健在、朋友多、人緣好,你什麼都有了,卻連那麼一丁點對你來說無關緊要的幸福都不肯放手,不願讓給我!&rdo;言情腔濃得一如既往,吼完還扇了她一巴掌,自己發了一身猛汗,氣出得很盡興,根本沒奢求她能聽進去照做。顏澤還是有點腦的,沒有把新涼當做個物件讓來讓去,但她放手了。剛上高二時學校有afs海外交流計劃,新涼報了名,出國學習一年。顏澤父親是外交官,英語是她唯一穩定在班級前十名的科目,沒什麼理由不報名。當時只是無理取鬧說因為西餐不好吃所以不想去,在家被她媽罵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