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抬眼望去,琴聲頓止。黑翼和薰衣卻並不動容。他和她都深知暗夜羅的武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算十個戰楓,也不會是暗夜羅的對手。暗夜羅揮袖,長袖如血霧飛揚。他冷笑,戰楓的攻擊實在不足以被他看在眼裡。然而,暗夜羅錯了!戰楓的功力相差暗夜羅甚多。縱使他投身入魔,捨棄日後二十年的陽壽,捨棄擁有兒女的權力,捨棄以往習練的功底,在最短的時間內冒險將功力提升為原本的十倍,他依然不會是暗夜羅的對手!可是‐‐戰楓不怕死。死,反而是他想要的。只有死,才能洗去他所有的痛苦;只有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脫。一個不怕死的人,他的攻擊力難以想象!暗夜羅卻不同。他不想死。這是他的婚宴,懷裡有最心愛的女人,人生最美好的一切剛剛展現在他面前。長袖揮出的血影擊中戰楓的身體!致命的攻擊!雷霆轟裂般的劇痛!血霧瀰漫出猩紅的暗影,將山谷中的陽光遮蔽!戰楓情知自己無法避開暗夜羅的攻擊。所以他不避。他只做了一件事情!‐‐全力往前衝!任何人遇到這種驚神泣鬼的功力,這種毀滅般的劇痛,也會為之心魂俱裂,至少會為思應對之策而稍作猶豫。但戰楓沒有。因為他要的就是死。遮天蔽日的血霧中。戰楓化身為刀!刀就是戰楓!刀‐‐幻成一道長長的藍芒。暗夜羅錯了。他可以殺死戰楓。但是戰楓死之前也可以將刀送入他的胸膛!暗夜羅急退!已!晚!暗夜羅長袖揮出第二波血霧!也‐‐已!晚!幽藍的刀芒裂空而至!血霧在山谷淡淡散去……陽光透進來。初夏的風帶著青糙和花的香氣。一串血沫嗆咳著從她嘴角湧出,血沫越湧越多,她的面容漸漸蒼白如紙,鮮紅的喜袍襯得她更加悽豔。抱住暗夜羅的雙臂顫抖無力,但她依然抱得很緊。&ldo;羅兒……羅兒……&rdo;她吃力地仰頭端詳暗夜羅,見他無恙,寬慰的笑容緩慢地扯動她湧著血沫的唇角。她的腿再沒有力氣,身子向地面墜去,一把幽藍的刀cha在她的後心,如注的鮮血浸滿紅裳,血紅鮮紅,分不清楚哪是衣裳哪是血。暗夜羅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喉部&ldo;格格&rdo;痙攣,手指&ldo;格格&rdo;痙攣,望著她嘴裡血沫噴泉般湧出,極度的恐懼令他面孔漲紫。他仰天大叫,悲憤的氣流驚散了空中所有的飛鳥,可是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在那一刻‐‐她撲身抱住暗夜羅,用她的背擋住了戰楓的刀!戰楓大驚!他認出了她,他想要將刀氣收回!然而,他用所有的仇恨練就的這一刀,只有死,沒有生,他已經把將近二十年的生命揉進了這一刀裡,他要與暗夜羅同歸於盡!當刀cha入她的後心。戰楓可以感受到刀刃裂開她的骨血。當刀cha入她的後心。劇痛在戰楓體內迸裂,暗夜羅的攻擊,她狂湧而出的鮮血,讓他身子還在空中時就已痛得死去。那一瞬,他想要再看她一眼,不管她是&ldo;誰&rdo;,他都想要再看她最後一眼!可是,他只看到血霧中她淡淡的背影,她的身子滑落地面,她吃力地抬起頭……她望向的卻是暗夜羅!身下是茵茵的糙地,鮮血在她的後心和嘴角靜靜湧流,依偎在暗夜羅懷中,她顫抖著伸出手撫摸他的面龐,眼中有大海般的深情。&ldo;羅兒……&rdo;她輕喚他的名字。&ldo;羅兒……&rdo;她望著他,淚水滑落臉頰。她的聲音如此輕婉,像是怕嚇到他。暗夜羅用力搖晃她的肩膀,怒吼道:&ldo;為什麼要這樣做!&rdo;就讓戰楓的刀刺入他的胸膛好了,他不會死!只要有她,他不會死!縱是千萬把刀齊齊刺入他的胸膛,為了她,為了跟她在一起,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死!這是他的婚宴啊。她要嫁給他做他的娘子,一切都美好得讓他不敢呼吸,生怕一呼吸驚覺不過是場夢。他恨她!她為什麼要擋那一刀,他不會感激她,他只會恨她!他恨她!他要搖散她,讓她永遠永遠不要在他面前死!她嘴唇蒼白,手指冰涼,吃力地拭去他臉上的血淚:&ldo;羅兒……對不起……&rdo;暗夜羅悲憤道:&ldo;我不會原諒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