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中。如歌忽然被什麼驚擾了,身子一顫,溫暖的夢頓時碎了。冰花的光輝消失在她衣襟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她睜開眼睛,沒來得及去回味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就看到了楓林外荷塘邊那個深藍的背影。亮亮的月光,將長長的影子投在荒蕪的荷塘裡。孤冷的背脊。深藍的布衣。戰楓。和他的刀。他背對著她。她不知道他在那裡有多久了。她醒了嗎?戰楓滿是刀繭的掌心,忽然湧出一股潮熱。如歌站起來,紅葉&ldo;簌簌&rdo;自她衣裳飄落。她想靜靜地離開,裝做沒有看到他。然而,天際那彎皎潔的月亮,和他透著寒意的背影,忽然令她開口道:&ldo;你不應該在這裡。&rdo;戰楓沒有回頭。等了一會兒,正當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聽到他低沉的聲音:&ldo;荷塘是你命人填的。&rdo;&ldo;是。&rdo;&ldo;為什麼將它填起來?&rdo;他在荷塘邊,她在楓林中,月光淡淡照著他和她。&ldo;今晚是你的洞房夜。&rdo;她的聲音象月光一樣淡。&ldo;你怕我嗎?&rdo;戰楓忽然轉過頭,凝視她,眼底掠過一抹幽暗。&ldo;刀姑娘在等你。&rdo;他冷笑起來:&ldo;居然變得如此膽怯。是否怕接近我,便再不能從我身邊走開。&rdo;如歌驚怔,然後,她道:&ldo;不用激我,若想讓我陪你,直說就是。&rdo;戰楓瞳孔緊縮,半晌,他道:&ldo;你走吧。&rdo;依然是倔強的戰楓。那個戰楓,她曾經多麼的熟悉……如此的夜色,暗紅的楓林,荒蕪的荷塘,許多她想要忘記的事情,又淡淡浮上了心頭。她坐到他的身邊。望著那個填滿了土的荷塘,她的心也象被堵了起來。&ldo;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rdo;是什麼,讓她熟悉眷戀的戰楓消失了;是什麼,讓他變得象惡魔一樣冷酷。他沉默。&ldo;天命&rdo;在月光下隱隱發光。&ldo;為了權勢嗎?&rdo;她問,&ldo;如果為了權勢,你可以娶我,不必用瑩衣將我逼走。&rdo;他依然沉默。&ldo;為什麼會娶刀冽香?什麼是烈火山莊無法給你的,而必須要透過天下無刀城?&rdo;她繼續追問。&ldo;難道……你在恨我爹……&rdo;他身子一震,眼中迸出厲芒!&ldo;你說什麼?!&rdo;&ldo;你恨我爹,對不對?&rdo;她苦笑,&ldo;自從兩年前,你望著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rdo;&ldo;我沒有。&rdo;他的話語中透出寒意。她笑一笑:&ldo;沒有就好。&rdo;月光如水。如歌的笑容漸漸斂起來。&ldo;那麼,戰楓,請告訴我,你為何會變成一個魔鬼。&rdo;她的話象寒冬的飛雪將戰楓的身子凍凝起來!&ldo;能夠將一個九歲孩子的脖頸捏碎,能夠將刀刺入懷著自己骨ròu的女子腹中,你是一個怎樣殘忍的人。&rdo;她凝視他。一直望進他的眼底。&ldo;我的骨ròu?&rdo;戰楓忽然嘲弄地笑。她皺眉:&ldo;怎麼,哪裡不對?&rdo;&ldo;這世上,永遠不會有我的骨ròu。魔鬼,只需要一個就足夠了。&rdo;她聽得疑惑。戰楓站起來,手中握著他的刀。月光灑在他深藍的衣上,幽黑髮藍的捲髮淡淡飛揚,他右耳的藍寶石閃出詭異的暗光。他的眼睛突然湛藍如大海:&ldo;如果有一天,我真正變成魔鬼,你會殺了我嗎?&rdo;風,徹骨的冷。如歌一襲紅裳,滿樹楓葉在身後搖唱,她的面容晶瑩,嘴唇抿著,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ldo;會。&rdo;我會殺了你。聲音彷彿是自如歌體內透出來的,有種絕情的味道。這聲音令如歌亦是一驚,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得那樣冷靜。戰楓彷彿笑了笑。然後,他離開了荷塘。荒蕪的荷塘。在荷塘裡,埋著一雙沒有染過塵埃的鞋。那雙鞋白底藍面,用的是麻線,針腳很密,不十分工整,卻來來回回fèng了兩趟。翌日。&ldo;哇!小姐將會是烈火山莊的莊主?!&rdo;蝶衣驚奇地睜大眼睛。薰衣細心地為如歌梳妝,答道:&ldo;莊主是這樣宣佈的。&rdo;蝶衣困惑地說道:&ldo;可是,以前大家都以為楓少爺會繼承烈火山莊的……而且,小姐也沒有什麼經驗,會不會有問題啊……&rdo;薰衣淺笑:&ldo;你不相信小姐的能力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