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呆若木雞的百糙一眼。如夢初醒，百糙登時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拿起榻榻米上的毛巾，在洗臉盆上邊擰邊繼續發呆了幾秒鐘，深吸口氣，回到沉睡的若白身旁。夜裡十二點。百糙準時去倒水，拿起藥包，按照一個個藥袋上寫明的劑量倒出藥片，她心下一怔，四種藥合起來足足有十二片之多，感冒需要吃這麼多藥嗎？&ldo;師兄，吃藥了。&rdo;輕聲喚醒若白，她伸手去扶他。若白的眼睛睜開，目光從昏沉到清醒，在她面容上停留幾秒，然後他自己撐著坐起來，一手拿過水杯，一手接過藥片，他看也沒有看她，神色淡漠地仰頭吃了下去。她想扶他躺回去。格開她的手，他自己緩緩躺回去。她怔怔地看著他。前幾天還不是這樣的，雖然他一貫淡淡的，可是她覺得和他是那樣的近，除了師父和曉螢，他是和她最近的人。而現在，他討厭她了，將她隔在遙遠的距離之外。&ldo;怎麼還不走。&rdo;夜風從窗戶吹進來一些，空氣中帶著青糙淡淡的味道，月光也是淡淡的，就像若白此刻的聲音。躺在枕頭上，他的面色依舊有些蒼白，眉心蹙起，彷彿有些等得不耐煩了。&ldo;我說過，不想看見你。&rdo;若白閉上眼睛。&ldo;我……&rdo;她的手指蜷縮起來，狼狽地想要立時起身，又看到亦楓正酣然大睡，&ldo;……等你病好了，我馬上就走。&rdo;&ldo;我已經好了。&rdo;&ldo;……&rdo;她啞口失措。他閉目沉默著，似在等她儘快走開。&ldo;我知道，你在生氣……&rdo;百糙囁嚅地說。從小到大，雖然幾乎沒有人跟她玩，道館裡的孩子們總是欺負她，師父對她很嚴厲，可是，她從來沒有向誰道歉過。&ldo;……是我太莽撞，太沖動，在那樣的場面去質疑金一山大師……&rdo;&ldo;在比賽之前，你確信你一定可以打敗金敏珠？&rdo;若白打斷她，聲音淡淡的。她怔了怔，搖頭。&ldo;……沒有。&rdo;&ldo;如果敗給金敏珠，你會向金一山下跪道歉？&rdo;&ldo;……&rdo;她咬住嘴唇。&ldo;如果敗給金敏珠，你會從此退出跆拳道？&rdo;&ldo;……&rdo;嘴唇被咬得發白。&ldo;回答我！會，還是不會！&rdo;若白聲音肅冷。&ldo;不會！我不會向金一山道歉！更不會下跪！&rdo;她的身體僵住，雙手在身側握成拳，&ldo;我就算是死，也不會那樣做！&rdo;&ldo;那你為什麼要跟金敏珠下那樣的賭注！&rdo;若白聲音冰冷，&ldo;既然賭了，你就要想到輸掉的後果，而一旦輸了，你就必須信守承諾！&rdo;&ldo;我不會輸，我也沒有輸！&rdo;握緊雙拳，她堅聲說。她會拼死一戰，哪怕是會死在賽臺上，也絕不會敗給金敏珠！長長地吸一口氣，若白壓抑著咳嗽了幾聲，再看向她時，他的眼底已是冰寒一片。&ldo;好，我聽出來了。假設你輸了，你不會向金一山下跪道歉，但是，你卻可以從此退出跆拳道，對嗎？&rdo;她沉默地低下頭。&ldo;難道，跆拳道對你而言，是僅僅為了一場意氣之爭就可以放棄的事情？&rdo;他的聲音更加嚴厲。&ldo;不是！&rdo;她的臉漲得通紅，&ldo;可是，如果我連自己的師父都保護不了，我練跆拳道還有什麼意義！&rdo;&ldo;戚百糙……&rdo;若白閉上眼睛。&ldo;……你為什麼要練跆拳道？&rdo;兩年前，她問過他這句話，現在他也想知道她的回答。&ldo;……&rdo;她愣住，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ldo;原來，是為了保護你的師父，你才要練跆拳道。&rdo;若白的聲音變得極淡，&ldo;那麼，為你的師父而開始，也為你的師父而結束，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rdo;她呆呆地看著他。&ldo;很好，&rdo;他疲倦地說，&ldo;你走吧，這裡有亦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