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他笑了笑,繼續閉目:&ldo;新兵在哪兒都覺得苦,被班長訓,排長訓,連長來興致了一齊訓,感覺放佛一下子從人間來到了地獄,就是來煉獄了。不過後來再一回想,那樣的日子也挺好。&rdo;新兵蛋子。這是老油子常常稱呼新兵的,多少含有一點兒瞧不起的意思,凡是有點兒尊嚴的人,都是不願意被瞧不起的。有什麼辦法,練唄。還是那句話,等你真正練成了,就有睥睨別人的資本了。這就是所謂的生存邏輯,軍人則尤甚。軍人從來都是隻佩服強者。嚴真忽然慶幸自己的父親是軍人,因為這種感情,不是所有人都會懂得。而她,恰好屬於那個懂得的。&ldo;你的戰友,還在西藏?&rdo;&ldo;在。&rdo;顧淮越輕聲答,睜開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一笑,&ldo;他超出眾人的喜歡這個地方。&rdo;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波進藏的新兵了。年年維護卻依然破舊的營房,適應了兩三天卻依舊讓他們頭疼欲裂的高原反應,夜晚入睡的時候潮溼的被褥,透過窗戶進來的刺骨涼風,都讓這裡的部隊成為他們的噩夢。進藏之初,就生了懼意。可總有那麼幾個例外,顧淮越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那人就是他的第一個班長。班長出生在南方多霧的地方,一水的南方口音讓他們這些從北方選過來的兵很不適應。可就是這位cao著南方口音的班長,訓練出來了一窩子精兵。有句話說的對,將熊熊一窩,可要是這個將渾身就是本事,帶出來的兵也絕對孬不了。&ldo;班長說,在他們家鄉總是有大霧,整天整天見不到太陽。他一氣之下就跑到了西藏當兵,並且決定再也不回去。&rdo;這幫新兵都被班長的話逗樂了。嚴真也笑了笑,慢慢的,隨著飛機的著陸,走進了這片神秘的地方。一出航站樓嚴真就感到一種不適感就在擴大,頭部兩側有些脹痛,好在不是很強烈,還可以忍受。&ldo;不舒服?&rdo;顧淮越接過她的行李,低聲問。&ldo;有點兒。&rdo;嚴真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ldo;不過沒關係,還很好。我們走吧?&rdo;&ldo;先等一下。&rdo;顧淮越說,&ldo;你先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接點兒熱水。還是喝一點兒藥為好。&rdo;嚴真不禁詫異:&ldo;藥?&rdo;&ldo;在行李箱裡,外側,拉開拉鍊就能看到。&rdo;淡淡地囑咐,他起身去接水。按照指示,嚴真從包裡翻出來一個包裹,鼓囊囊的模樣,讓她瞬間就想起來了。出發之前,他翻出了那麼多東西,而後塞進去的一個包裹。原來是緩解高原反應的藥。嚴真握著,忽然覺得心中一暖。來接機的是一位兩槓三星的上校,他等在機場外面,一看見他們走出來,便立刻迎了上來,乾脆利落地來了一個軍禮。顧淮越挑了挑眉:&ldo;班長,您可折煞我了。&rdo;說著,回敬了一個軍禮。原來這就是他口中的班長,嚴真饒有趣味地看著眼前這位上校。&ldo;嚴真,這是我的老班長,現任的邊防團團長,龐凱。&rdo;龐凱伸出手,與嚴真握了握。握手的瞬間,嚴真就能感覺到他滿手的老繭,硌人的厲害。龐凱哈哈一笑,拍了怕顧淮越的肩膀,cao一口標準的四川話說:&ldo;你個瓜娃子,十年不見了,不僅老婆孩子有了,就連這個軍銜都比我高了,二毛四!&rdo;顧淮越笑了笑。這就是戰友,這就是老班長,十年後再見,只消一刻,就能將這十年的差距消弭於無形。龐凱出生在重慶一個小鎮裡,初中畢業就出來當了兵。由於性子裡爭強好勝,各項軍事技能都練得呱呱叫,更有幾個科目全軍通報嘉獎過。只是由於知識文化水平不夠,當了二十三年的兵了,還只是一個團長。對於這一條龐凱倒是沒有抱怨,能留在西藏,已經是他最大的願望,其他的,與之相比,便不算的什麼了。龐凱一邊開車一邊說:&ldo;你們來得還真是時候,後天團裡要給七連送補給,你要看他,就跟著車隊一塊兒過去。我送你去。&rdo;&ldo;隨便安排一輛車就行,不用您親自上,沒那麼大陣仗。&rdo;顧淮越下意識地拒絕。龐凱:&ldo;美得你,這幾天又下了雪,從團裡到七連的路不好走,我一個團長就這麼放著戰士們不管?那像什麼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