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喂到越瑄的唇邊。他漠然地闔著眼睛。&ldo;就嘗一嘗，好不好？&rdo;她笑得眉眼彎彎，&ldo;這個熬雞湯的方子是我的獨家秘方呢。&rdo;睫毛緩緩抬起。越瑄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ldo;小時候我生病，也是什麼都不想吃，&rdo;她將勺中的雞湯又吹涼一些，小心地喂進他蒼白的雙唇中，&ldo;爸爸就會熬這個雞湯給我，放幾顆紅棗，再放一點中藥，熬好幾個小時，再把油全部吸走，然後我就會咕咚咕咚喝一大碗。&rdo;一勺一勺。她喂他喝了有小半碗的樣子。&ldo;嗯，差不多了。&rdo;滿意地將手中的碗放下，葉嬰按了c黃邊的喚人鈴，幾乎立刻有女傭在門外應聲，進來將屋內的東西收拾好。倚躺在c黃上，越瑄的氣色比剛才好了很多，雙唇也不再蒼白得像紙一樣了。他眼神淡淡的。望著落地的玻璃窗外，那大片大片如同花海一般的薔薇花。&ldo;是誰種的這些花？&rdo;隨著他的目光望出去，過了一會兒，葉嬰好奇地問。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她也不併沮喪，笑了笑，又接著說：&ldo;或者，我應該問，是誰這麼喜歡薔薇花？&rdo;雖然從法國來到謝宅之後，她每時每刻都守在謝瑄的身邊，連踏出房門的機會都很少。但是站在窗邊，園子裡觸目所及的花卉，幾乎都是薔薇，各式品種的薔薇。&ldo;是森小姐嗎？&rdo;她試探著問，檢視他的神色。越瑄望著窗外，眼瞳依舊是淡淡的。彷彿完全沒有在聽她說話。&ldo;這麼冷淡，&rdo;突如其來一種挫敗感，葉嬰嘆了口氣，&ldo;車禍之前，你就是這樣，車禍之後，你還是這樣。有時候，真想從你的軀殼裡，揪出你的靈魂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對什麼都無動於衷。&rdo;越瑄漠然著。&ldo;好吧，那你繼續在你的世界裡吧。&rdo;葉嬰去倒了一盆溫水回來，擰溼毛巾，&ldo;我要開始為你擦澡了。&rdo;每天，她都要為他至少清潔一遍身體，防止褥瘡的發生。薔薇花的夜色中。葉嬰用柔軟的毛巾，輕輕擦拭他的肌膚。幾個月的臥c黃，越瑄的身體蒼白消瘦，肌膚似乎是透明的，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溼潤的毛巾輕輕擦過，奇異的，他的肌膚竟彷彿映出瑩潤的光澤。她呆了一呆。趕忙收斂心神。擦拭完他的頸部、胳膊和上身，她輕輕撩起蓋在他腰腹部的薄被，拿著毛巾探手進去‐‐一隻手忽然阻止了她。那隻手冰涼蒼白，吃力地抓住她的手，沒讓她真的探進去。葉嬰一驚。她詫異地盯著那隻手看了幾秒，才夢醒般望向那隻手的主人，愕然地說：&ldo;你的手能動了？&rdo;&ldo;嗯。&rdo;越瑄應了聲，將頭偏向枕頭的另一邊。&ldo;那你又不說！&rdo;她心中喜悅，顧不上抱怨他，反手握住他的那隻手，握緊它，&ldo;醫生說你進步快，我還一直擔心他是在安慰大家，沒想到，現在你的手就已經恢復到可以抓握了！&rdo;越瑄把手從她的掌心抽走。&ldo;啊，連抽走的力量也有了！&rdo;葉嬰很開心，笑容將她的眼睛都點亮了，看了看疲倦得彷彿將要睡去的他，她又捉弄般地問，&ldo;那，你剛才抓住我的手，只是為了顯示你的手部力量嗎？&rdo;夜色淡淡。薔薇花香湧動在玻璃窗外。&ldo;不回答的話，我就擦澡了哦。&rdo;葉嬰一臉無所謂地說，又一次撩開蓋在他腰腹間的薄被，拿著毛巾準備去擦拭他的腹部。越瑄眉心一皺。他再次抓住了她的手。&ldo;不用。&rdo;他淡聲說，然而耳際的暈紅卻暴露了他微微窘迫的尷尬。&ldo;你是要自己擦嗎？&rdo;葉嬰眼中含笑，她將毛巾遞到他的手中，看著他吃力地想要握起毛巾，但是剛剛才恢復了一點點力氣的手指，顫抖著，幾次從毛巾上滑落。越瑄狼狽而懊惱地閉上眼睛。&ldo;要不然，&rdo;撿起毛巾，在溫熱的清水中洗著，她說，&ldo;我請護士小姐進來幫你擦澡？&rdo;越瑄眉心皺起。&ldo;不要護士小姐，那就喊傭人來？&rdo;她再提議，等了幾秒，說，&ldo;既然你不反對，我就喊人了。&rdo;說著，她伸手去按喚人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