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息地望著她。她卻專注地望著病c黃上的歐辰,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出現。他喉嚨乾啞地伸出手。那隻手停留在空氣中,是想要抓住她嗎,還是想要讓她注意到他,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麼,只是覺得身體一陣陣的寒冷,這種寒冷甚至超過了臨近死亡的那一刻。而她看到的只有歐辰。洛熙的手指僵硬在空氣中,整個人也如風化的石頭般隨著空氣一點一點被吹散……深夜。因為擔心而好幾天沒有睡覺的珍恩終於撐不住回家休息去了,尹夏沫獨自一人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透過玻璃窗,她可以看到裡面的小澄和歐辰。兩人身上都cha滿了各種管子,同樣的面色蒼白,同樣的虛弱,兩人都在昏迷中沉睡,透明的輸液液體一滴一滴流入兩人的身體,心電圖監護器的螢幕有規律地跳動著。手術是順利的。只要再渡過手術後的危險期,就不會有大的問題,醫生這樣告訴她。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尹夏沫忽然有種茫茫然身在夢中的感覺,小澄雖然溫順但是骨子裡卻也是非常固執的,她以為他絕不會同意進行手術,為什麼當她一夢醒來,手術竟已經進行了呢?原以為一切都再也沒有轉機。是由於她的自私傷害了洛熙和歐辰,所以上天才要奪走小澄來懲罰她。她原本已經絕望了,無力再去掙扎和反抗,可是為什麼一夢醒來,事情又變得不一樣了呢?小澄的手術順利地結束了。而洛熙……洛熙……傍晚時分當她看著歐辰的病c黃被送入重症監護室,又走回手術室等待小澄的手術結束時,夕陽淡淡的晚霞中,洛熙坐在輪椅中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使她的身體猛然僵住!他眼珠漆黑地望向晚霞的天空。面容蒼白消瘦得如同夜晚被風吹落水中的櫻花,淡粉的顏色已然褪盡,花瓣雪白雪白,被冰涼的水沁著,透明得有種讓人心驚的易逝和脆弱。他的雙手靜靜地放在膝上。右手的紗布已經拆除,一道粗深可怖的傷疤蜿蜒在他的手腕處。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有要轟炸開來的血液在翻騰,卻又如大霧中白茫茫的寂靜,生生死死,愛恨糾纏,一瞬間已是恍如隔世,而再相見時,一切都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樣。洛熙沉默地坐在輪椅中望著天邊的晚霞。他沒有對她說話。好像已經根本不再認得她。他的到來似乎只是為了等候小澄的手術。當小澄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醫生告訴她們手術過程比較順利之後,他坐著輪椅的背影消失在晚霞的余光中。那一刻。扶著小澄病c黃的她緊緊閉上眼睛……她沒有資格再去看他的背影,是她深深地傷害了他,她也傷害了歐辰,即使追上他孤獨的背影,又能說些什麼呢?歐辰已經失去了一顆腎。她已經是歐辰的妻子。她再也沒有資格為其他的男人心痛。夜色深沉。尹夏沫用力地深吸口氣,從紛亂的回憶中清醒過來,透過重症監護室的玻璃,她凝視著那裡面躺著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弟弟。一個是她的丈夫。他們是她的親人,是她的生命乃至整個世界,如果說以前絕望和愧疚曾經讓她想要放棄,那麼今後她要用加倍的力量來守護他們。輸液液體一滴一滴地流淌。寂靜的重症監護室裡,歐辰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睛黯綠沉寂,然而當透過明亮寬大的玻璃窗,看到尹夏沫清澈的雙眼時,病c黃上的他血液突然凝滯住,她的眼睛就像大海般蘊滿了深邃溫柔的感情……遠遠地隔著玻璃……面容蒼白的歐辰凝望著她。如同她是一個幻影般。深深地。久久地。凝注著她,不敢呼吸,彷彿那呼吸的小小動靜會將她的幻影驚得破碎掉……病房的窗戶開著。夜風沁涼地吹進來,洛熙坐在窗邊,病人服的衣角被風吹得微微飄揚,月光皎潔,他的側面比月光還要單薄蒼白。沈薔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心裡是酸澀的疼痛,這種疼痛說不出是因為洛熙還是因為她自己。在手術室的外面,她彷彿是一個透明人,哪怕她就在站在洛熙的輪椅後面,但是洛熙和尹夏沫卻從未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