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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鉞!我慟哭,眼睜睜看著他在月光下漸行漸遠,終至消失。我絕望地捶打著城磚,放聲痛哭。秦鉞曾經說過,“我們是為了保護女人而戰的,這是男人的天職。可是,我卻還沒來得及真正認識一個女人,同她轟轟烈烈地愛一次。”“如果多年之後,有一個姑娘,純潔善良,一如明月。她會出現在這城牆之上,於月光下讀出我血浸的名字。那時,我的精魂將附在這城磚上重生,與她生死相愛。”秦鉞還說:“我向上官老師學藝之時,婉兒尚在襁褓中。老師曾戲語,要將婉兒許我為妻。”“老師死前,曾遺命我一定要照顧好婉兒。可是當年秋天我即戰死城頭,甚至沒有機會再看婉兒一眼。這件事,至今都是我心頭憾事。”……我知道,如今秦鉞終於完成他的誓願,帶著最大的滿足與最痛的遺憾離去,再不會與我相見!他已經擁有了我的愛情,可是他卻無力擔負這一份愛。生命中一切的感情與承擔都要以生命本身為載體,而秦鉞,徒然擁有天下最高貴的品德與最偉大的心靈,卻唯獨沒有生命。於是他只有離去!只有離去!夜的星辰下,月光如洗,照著城磚上“秦鉞”的名字。疼痛與絕望如潮水一般地湧來,令我無法抵擋。與秦鉞永不再見的事實是我從來連想也不敢想的,可是如今它就以這樣殘忍而突然的方式橫亙在我面前。那個我至愛的人,那個整個改變了我的一生的偉大靈魂,就那樣一步步絕望而真切地走出我的視野,我的生命。秦鉞!我心如刀割,昏倒過去……後記:當哥哥在古城牆上找到我,也就找到了我常常在午夜失蹤的謎底。只是,他無論如何不能相信我是在約會一個神秘的唐朝情人,只當我發燒說胡話,大把大把地餵我退燒藥。害我一直睡一直睡,很長一段時間都昏昏沉沉。有時睡不著,我會整夜痛哭。唐禹披著睡袍便趕過來,緊緊擁抱著我,也徹夜不眠。我在他的懷抱中安然睡去,彷彿回到小時候。不記得小時候,母親有沒有這樣擁我入眠。病癒後,父親正式託關伯伯向我代達心意,希望我永遠留在唐家,由唐家女兒移位唐家媳婦,親上加親。並說這也是媽媽的遺願。媽媽的遺願。世上沒有一座山會比這更重。我同意了。這是我用一生回報唐家恩德的最好方式。我已經得到過世上最珍貴最難得的愛情,便從此一生孤獨,也無遺憾。更何況,唐禹雖然並不是我理想的男子,但他不失為一個好人,而且,我們彼此關心,情同手足,這些瞭解與親切足以保障我們一生一世的平穩生活。結婚那天,客人來了許多,男賓都衣冠楚楚,女賓花枝招展,但沒人壓得住藍鴿子的風采。她與夏九問挽臂而至時,引起不小的一陣轟動。夏九問送了很重的禮,握手時他對我說:“真是遺憾你沒有選我,我仍然愛你。”我微笑:“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祝福。”我們共飲一杯。也許他的心並沒有他的話那樣動人。但既然娛己娛人,聽在耳中又舒服,誰要尋根問底。多少年後,他會對子孫說:“知道那個演過上官婉兒的女明星唐豔麼?她曾是我當年的夢中情人。”而我,亦可以驕之親友:“知道名編劇夏九問吧?他曾追求於我。”所以人非得出名不可,出了名才有被人提起的資格。我在來賓中留心細看,並沒有發現那位黑衣貴婦的身影,不僅鬆一口氣。稍頃卻又有些許失望。一切都過去了。雁飛去,藍天無痕。結婚後,我做了全職太太,沒有再拍戲,卻開始寫劇本,全部是有關唐宮的故事。那些神出鬼沒的記憶片斷仍然時時在我腦海中閃現,我沒有再告訴任何人,而是把它們變成了文字。我成了一個作家。一個明星作家。圍繞我的記者更多了。爸爸很高興。比起演員女兒,他更希望有個作家兒媳,以示自己家學淵源,教女有方。如今他也開始逢人便說:“知道唐豔嗎?那個新進作家,她是我兒媳婦!”唐禹還是老樣子,生意有時虧有時賺,小勝即喜,略有挫折便回家向老父求助。我想他一生都會這樣平庸地度過,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並無抱怨,亦無後悔。是的,我不愛唐禹。我曾深深愛過,所以知道愛是怎麼回事。但,我關心他,尊重他,亦可以毫不勉強地寬容他,遷就他。這對於夫妻來說,已經足夠。愛情是愛人的事。寬容和理解才屬於夫妻。我與唐禹,有過共同生活二十餘年的寶貴經驗,連試婚都可省卻。這是現時代的青梅竹馬。有些人因為愛而地老天荒,也有些人因為地老天荒而愛。都不失為一種幸福。我相信自己必會與唐禹白頭偕老。只是,每當月光皎潔的晚上,我仍會感到深深的孤獨和思念。我知道,我與秦鉞已經不可能再見,但我堅信他必在冥冥之中關注我,陪伴我,永遠與我同在。因為他,我愛這世上的每一顆星星,每一片雲,愛每一個白天與黑夜。又過了一年,我懷孕了。並沒有夢到金甲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