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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多得到一點是一點的好。”胡司容很大方,是那種勝利者特有的大方和坦蕩。“你也知道,葉子臻曾經給我五十萬,要和我分手。我就想,他能給情婦五十萬,就能給親生骨肉一百萬。所以我才一意孤行地把孩子生了下來,無非是想在多要一點,哪怕是殘渣剩飯吧,剩魚翅也好過剩魚刺呀。反正,我本來也沒指望能得到條全魚。結果,沒想到你還真把整盤魚讓了出來。”“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想到會有人笨到像我這樣,全盤認輸吧?”“哪有什麼輸贏?”胡司容淡然一笑,“人棄我取,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況且,葉子臻並沒與完全忘記你,他對你,還是相當地在意。不過,畢竟付出過,也得到過了,總算一切都值得。我總得來跟你說聲謝謝。”我忽然覺得灰心,飾演著同樣的角色,可是人家就有本事把b角修成a角,配角修成主角。我卻仍然停留在原位上,白白放棄影后寶座,跑到長篇電視劇裡擠個小角色。多希望也可以有修成正果的一天。本想回敬幾句的,恰好有花店送花來,大朵的白玫瑰,襯著鳳凰草,白得更白,綠得更綠,夾著一張字條:“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我忍不住滿面笑容地接過來,招呼小姐取來那隻長頸水晶瓶子親自插了起來。自己家裡就是開花店的,我又做著花瓣美容的生意,可是有人送花,興奮的心卻還是和天下的女孩子一樣。宜中隨後來到,看到水晶瓶裡插花的花束,會心一笑。我為他和胡司容做介紹:“宋先生,胡小姐。”沒有身份,沒有歷史。宜中對著胡司容微微前一下身,坐下來,順手取過桌子上的茯苓糕來吃。我說:“茶等一下就好。”宜中說:“上次的碧螺春就挺好,怎麼又換樣子了?”“這是今天才到貨的頂級明前龍井,茶葉店總共才進了兩斤,我就先要了半斤。”宜中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我睃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玩物喪志,就只會在這些吃的喝的玩意兒上費心思是不是?”“誰說的?我沒說。”宜中只是抵賴,“民以食為天,誰敢說吃喝不是大題目?”“你沒說?你笑得不懷好意,心裡頭說了。”胡司容站起來告辭,我送她出門,已經走出門口了,她忽然回過頭來莞爾一笑,說:“現在我明白了。”我看著她的灰衣紅巾招搖過市,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街頭人群中。現在我明白了。她說現在她明白了。我不知道她明白了什麼。我沉浸在與宜中的熱戀與喜悅中,不問寒暑。快樂有多濃,苦澀便有多深。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往往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熱烈與瘋狂。像秋天的楓葉,因為明知不久長,故而拼力一搏,紅得妖豔。葉子臻很快知道了宜中的事,他約我在咖啡店見面,很含蓄地說:“你要小心。”“小心什麼?天災,還是人禍?”我淡淡地笑,“胡小姐好嗎?”“她好……好惦記你。”子臻爽朗地笑,“司容說,如果你不是你,她不是她,你們一定可以做好朋友。”“我們是一樣的人。”“連選老公的眼光都是一樣的,所以才會先後跟了我。”他更加哈哈大笑。我忽覺不耐。許多女人會賣弄她們有過多少裙下之臣,以此來證明自己的魅力,雖然淺薄,但因為女人世界相對狹小之故,尚可原諒;然而男人,他們的天空那麼高,也要把女人當胸花一樣四處展覽,未免可厭。但是曾經選擇葉子臻做丈夫是我自己犯的過錯,如今這個錯誤如此明白地擺在面前,不認錯也是無用。我決定沉默。葉子臻卻忽然懺悔起來:“白朮,沒有照顧好你是我的錯,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你,傷了你的心,要不,你也不會這麼著……”我詫異。他竟然一廂情願地認為我的墮落是因為他。子臻的自負我早就清楚,但是自戀到這種地步卻還是令我瞠目。我惟有繼續沉默。或許,他會覺得我是被他感動了,在為失去他而惋惜吧?最後,子臻感慨:“你說過,每個男人都有帝王欲,但是你不願意做我的三宮六院之一。可是現在,你卻要做宋宜中的西宮娘娘?”我笑了。這才是癥結的所在吧?即使他曾經辜負我,卻仍不願我會背叛他。子臻對著我的笑容愣了片刻,痴痴地說:“白朮,我不明白你。我們認識那麼多年,我始終不明白你。”他不明白我,胡司容卻說明白了。我再一次笑了。荷花開的時候,宜中去北京總部開彙報會,為期半個月。我只覺度日如年,那個每晚在陌生街頭尋尋覓覓的夢又開始了,簡直一天也不能忍受。打電話到北京總部去找他,接線生說他正在接另一個電話,請我稍候。我拿著話筒等待著,聽到他的聲音從彼端傳來,是在同廠家談某種新藥的臨床效果。我聽到他的聲音,沉著,穩重,男人在工作的時候,有超常的魅力。忽然之間,只覺整個心神都輕起來,順著電話線悠然飛去。人還在西安,而我的魂兒,早已飛去了北京。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