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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痛徹心肺,傷害她至深的,即使不是婚姻的汙點,也還有對人性的失望。天池默默地陪著,直到她哭得累了,才溫婉地勸:“明天小峰出來了,你對他要好點,先別找他為難。他嬌生慣養長大的,哪吃過這種苦?你要再不體諒他,他心裡就更過不去了。”琛兒氣惱:“他做了這麼下三濫的事,你倒還替他著想。”說著,又惡狠狠補一句:“死不足惜。”“的確可恨,不過算賬不急在眼前,反正他已經受報應了。好端端在局子裡蹲一晚上,也夠他受的了。”“你到底是哪一邊的?”琛兒不講理起來,“你向著他還是向著我?”“你。”天池斬釘截鐵地說,“向著你,才叫你善待他。沒聽說過難得糊塗嗎?每一滴海水裡都有細菌,每一種關係裡都有齟齬。原諒小峰一次吧,別對丈夫過分挑剔了。”“可是他竟然背叛我。”“仍然瑕不掩瑜。”天池苦勸,“小峰真誠,善良,有正義感,肯負責任……只是有時不懂得該如何負責任。但又有誰生下來就是得道成仙的?總得修煉百年才可小有所成。你應當給他機會。”“你對他特別寬容包庇。”“那是因為他對我恩重如山。我昏睡期間,要不是他從美國趕回來幫你支撐‘雪霓虹’,公司早倒閉了,你也早累垮了,我說不定永遠醒不來。而他做的一切,又都是因為你,愛屋及烏。”“所以你執意和稀泥?”“非也,旁觀者清是真。”“那你肯不肯原諒我哥?”琛兒反攻,“我哥也只是犯了一回錯,又非十惡不赦,你肯原諒他嗎?”“我當然原諒……”“可是原諒同重新開始不是同一回事,是不是?”琛兒搶著打斷她,“所以說旁觀者清只是假象,當局者迷才是真情。”“可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琛兒激將,“除非你打算和我哥破鏡重圓,否則別勸我包羅永珍。”天池詞窮。看來琛兒這回是真的怒了,不然不至於這麼辭鋒犀利。有些人一生氣就說不出話來,有些人則越生氣越伶牙俐齒,唇槍舌劍,琛兒顯然屬於後者。沉默了一會兒,天池才訕訕然換個話題:“還沒聽你說起南行見聞。”“我真沒什麼事兒。”琛兒心虛地說。天池不禁笑了:“我說昆明見聞,不一定就非要出了什麼事兒呀。這麼急於表白,是說給我聽還是給自己聽?”琛兒臉上一紅,頓了頓才說:“看到許峰這樣,我還敢有事兒嗎?”“那麼,本來是打算有事兒的?”“不知道。”琛兒翻了一個身,煩惱地說,“我只是覺得,和他在一塊兒的時候特別開心……很久都沒那麼開心了,高興得想笑又想哭的,好像又回到大學那時候了……不對,大學的時候我還傻著呢,沒那麼敏感。就好像初戀的感覺,患得患失的,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活起來,特別脆弱,碰哪兒哪兒疼,時時刻刻都想流淚,可是又忍不住要笑……都不記得有多久沒那麼開心過了……”她越說越說不清楚,用長長的一聲嘆息代替了。她並沒有說“他”是誰,然而天池是知道的,並且已經聽懂她所有未出口的話:縱然這不是戀愛,然而琛兒追求的卻是戀愛的感覺。琛兒已經太久沒有戀愛的感覺了。婚姻未必是愛情的墳墓,但是夫妻共事,而且是共同打點一家入不敷出的小公司,卻必然會扼殺所有的愛與溫存,將熱情雪藏。天池有些心疼自己的好朋友,可是死裡逃生的過往讓她知道:太追求完美,往往只會得到更多的破碎,或是破碎得更加徹底。愛情,是一件奢侈的事;婚姻,需要遷就和妥協;兩個人走到一起,是一個不斷磨合的過程,就像砂砬與蚌磨在一起成就一顆珍珠。人們看到的,只是珍珠的光澤,誰會理睬那些以往的眼淚與疼痛呢?她嘆一口氣,望著天花板說:“愛情,說到底終究是兩個人的事。加多一個人,就不是愛,是劫。”“我這不是遇到劫了?”琛兒苦笑,“許峰進局子了,我呢?我是不是要浸豬籠?”“你覺得你違了婦道了?你不是說沒什麼事嗎?”“本來就沒什麼事兒嘛。”“這個‘事兒’,用什麼標準來定義呢?現在人動不動就說‘出軌’,那個‘軌’,又橫在哪兒呢?”琛兒忽然神經質地“嘿嘿”笑起來:“要說出軌,我們夫妻倆算是都出了:一個是精神出軌,一個是肉體出軌。五十步笑百步,一對兒姦夫淫婦,半斤八兩,天作之合。”話說得恁是刻薄,天池不禁皺起眉來:“何必把自己罵得這麼毒?”琛兒不理,長長嘆息:“好久沒試過有人追的感覺,有個人把你看得天仙下凡一樣,時時用眼睛供奉著,那真是一種享受。”她忽然翻個身,望著天池說,“真奇怪,以前你做經理時,還常常有客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明明比你漂亮,怎麼竟沒人光顧?”天池詫異,琛兒竟會忌妒她?她安慰:“那是因為有小峰時時在你身旁的緣故,行內都知道你們是夫妻檔,誰還敢插腳進來?”“一定是那樣。”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