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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揚看她哭的連氣都喘不過來,只覺得自己無端也跟著難受起來。他心裡疑惑吳老闆的失常舉動,嘴上去只能安慰:“乾媽肯定是碰到不順心的事兒了,借題發揮呢。你媽的脾氣你自己還不清楚,倒是你,被說了兩句就哭成這樣,羞不羞?”呂品天一時氣還沒喘勻,聞聲更加氣悶,說一個字打一個嗝,照你說,我媽這樣傷我,還是我的不對了?鄒揚夾在乾媽跟小姑娘之間,頗為頭大,兩邊都不敢得罪,唯有各打五十大板:“乾媽肯定不對,不過你也要體諒她每天忙裡忙外辛苦,別跟她一般見識還不成嗎。”說到後來他自己都沒覺察到聲音低了下去,跟夢囈似的輕不可聞,“你還有媽媽可以生氣,我連我媽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呂品天一聽急了,連忙嚷嚷,不是說好了我媽給你當媽的麼,你不許再提那事了。“好好好,我不說。呵,反正我都習慣了。噯,你要不要下去吃飯了。再不下去的話,西洋菜煲魚湯冷掉就腥了。”她彆扭了半天,還是被他拉著下樓回到飯桌。繃著張臉的吳老闆看女兒雙目泛紅、梨花帶雨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叫幫工去廚房重新舀了碗熱湯親自放到她面前。飯桌上沉悶的尷尬,誰也沒有再提先前的話題。半夜呂品天醒來準備上廁所,眼睛一睜,慘白的月光下,一個長髮女子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她“啊”的尖叫,身體直直往床角落裡退,哭著喊“媽,救命!”店裡的幫工聽到求救聲跌跌撞撞地從自己房間趕過來,只看見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檯燈已經開了,大約是窗簾的緣故,影著,只像是泛著幽幽的綠光。暗淡的光芒下,吳老闆的臉上有種迷幻的慌亂,她抱著女兒不住道:“呂品天不怕,媽媽在這兒,乖乖來家,大貴小鬼全繞道,媽媽在這兒,乖乖來家。”口吻好似在哄夜裡見了髒東西嚇到的嬰兒。呂品天則驚魂未定,呆呆地伏在媽媽的肩膀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固定在眼眶裡不會動一樣。二十歲出頭的幫工不知所措,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咳嗽一聲,低聲詢問:“老闆,怎麼呢?”吳老闆渾身一激靈,然後才平靜如常,淡淡道:“沒什麼,小孩子看電視做了噩夢而已。”幫工恍然大悟,拍著胸口笑,我還道是什麼事呢,原來如此。我就說小孩子沒事不要看什麼《鄉村老屍》,多嚇人啊。“沒事了,你也早點回去睡吧。”第二天整個早上呂品天都坐在位子上發呆,連英語老師叫她上黑板默寫單詞都是被同桌推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站在黑板前,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是夢遊般憑藉本能聽寫完單詞。老師一批,錯的慘不忍睹。英語老師皺起眉頭,在小結時含蓄地提醒,有些同學,儘管底子比較好,但也不應該懈怠。要知道,你們今後是要面對全市數以萬計的學生競爭進入市一中入場券的。下課後,鄒揚過來敲她的桌子,笑道,別想昨晚的事了,不是後來都和好了嗎?她哀嚎一聲,趴在桌上悶悶不樂:“哪有這麼簡單,你不知道昨天夜裡我媽有多恐怖。”鄒揚聽完她的遭遇,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疑惑道:“你說,乾媽為什麼會這樣古怪?”“我哪知道!她一個勁兒地抱著我,嘴裡唸唸有詞什麼‘女兒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把她帶走’,她勒的我肋骨都快斷了。我當時一睜眼看見她直勾勾地盯著我就嚇懵了,然後再這樣……你不知道,後來珍珍被我媽支走時,我都快哭了。我求我媽回去睡覺,她非不肯,一定要跟我睡一張床上。你說,那種情況下,她睡我邊上,我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她搓搓臉,愁眉苦臉道,“我不知道我媽到底是怎麼了,今天早上幾乎是逃亡一般早早跑到學校。”“別怕,晚上我們回去再問乾媽到底怎麼回事。”他拍拍她的頭,笑道,“別垮著張臉,多笑笑。”呂品天翻翻白眼,沒搭理他。傍晚給美術老師當模特兒時,老師突然放下畫筆,笑道:“要不要換首輕快點的歌曲,這首歌似乎太悲傷了一點,你一直愁眉不展的。”“啊?”呂品天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虛虛地扯出朵笑容。畫室裡流淌的樂曲換了,是《rhyth of the ra》,清新明快的旋律,帶著薄荷的香氣。數年後她在電視上看到綠箭的廣告,忍俊不禁,還真是口香糖的廣告歌。呂品天強打起精神盯著窗外看,秋到江南草未衰,晴空一鶴排雲上。“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你看上去很憂傷。”中途休息的時候,美術老師遞了顆薄荷糖給她。她沒有推辭,撕掉糖紙放進嘴裡,笑道:“老師你不是說藍色象徵憂鬱嘛,我正配合這幅畫的基調啊。”美術老師像是沒有料到她會這般打太極,淺淺地微笑點頭,那老師謝謝你的清理配合了。“不客氣,雙贏。”她笑著吐吐舌頭,粉紅舌尖沾著一點碧綠的薄荷糖,讓人不自覺想到那句話,紅配綠,美如玉。她飛快地收回了舌頭,懶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