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不巧瞥了一眼碗裡紅肉,捂嘴乾嘔,速速遁了。薛靜柔託著下巴笑,“那邊有辣醬。”她還記得十七歲考去b市,齊驍年千里迢迢送她入學,他說那兒烤鴨好吃,要拉她去胡吃海塞,薛靜柔卻記掛著他替自己支付的學費生活費,死活不肯就範,兩個人便站在街邊吃十元一碗的關東煮,齊驍年愛吃辣,薛靜柔端著他的飯碗頻頻跑了幾趟,把那湯底都辣得通紅。那次分別,齊驍年說自己任務重,若是遇到大案恐怕十天半月也聯絡不上,叫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畢業後回去做他入室弟子。薛靜柔心想,齊驍年那年已是省刑偵總隊小頭目,實力和背景齊飛,事業共家庭一色,為報恩拯救失足少女薛靜柔,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物,“這麼多年沒見,你應該桃李滿天下了吧?”齊驍年在寒冬裡吃得額角冒汗,“徒弟和小孩一樣,精心教養一個就行。”薛靜柔點點頭。齊驍年正色道:“你大三出事被退學時,學校聯絡我,可我當時在出任務,埋伏了兩星期,回來再找你,你已經音信全無。我一直在找你。”他頓了頓,老男人的感情不能外露,便只淡淡道:“還以為你死了。”薛靜柔感激道:“幸好你還記得我這張臉。”“滿網路放你那瘋跑影片,就露張臉,讓我好找!”齊驍年拼命往嘴裡塞東西,估計真是餓慘了,“你立功了,知道嗎?你撞的那倆貨,一個逃了三年,一個剛出來,後備箱裡放著工具,要不是你這一撞,聽說今晚就要去抓前女友報復。”“我知道啊。”薛靜柔兩手托腮,乖的像好貓,賊的像狐狸,“非得撞了他們,才能給你做見面禮,請你來見我。”齊驍年撩起眼皮瞪她一眼,笑道:“小兔崽子。”一碗麻辣燙很快見底,薛靜柔問他有沒有去處,齊驍年說自己一身戾氣不宜回家,要找地方沖澡換衣服。薛靜柔猛拍大腿,興高采烈邀他去對面小旅館開房。齊驍年滿頭黑線往外走,老闆娘從裡間驚跳出來,手裡花露水滿屋亂噴,嘟嘟噥噥說有屍臭。“再撒點鹽,驅邪。”薛靜柔哈哈大笑,蹦蹦跳跳出門追隨齊隊長。☆、 黃瓜黃瓜巷子深處有家作坊式小旅館,樓道口架了張長桌,桌後坐著個昏昏欲睡的中年婦女,從薛靜柔手裡接過錢,她也不要身份證,丟把鑰匙就讓他們上樓。齊驍年直到進了房,才啼笑皆非道:“這要是被掃黃了,簡直百口莫辯。”薛靜柔盤腿坐在床上,笑嘻嘻道:“冤假錯案唄,又不是獨你一份。”齊驍年五分鐘沖澡出來,穿的還是同一身,見薛靜柔嘴裡叼著煙,便肆無忌憚也點燃一根。兩個煙鬼面對面靜坐許久,直抽得滿屋煙熏火燎,齊驍年才開口,“你跟了唐業雄?”這事瞞不過,薛靜柔不語,既不想承認,也不能否認。齊驍年深吸口煙,換了個問題,“你過去寧願當自己死了也不聯絡我,現在為什麼又找我?”類似的問題白長歸也問過她。薛靜柔高中時綁架白長歸,為還白家人情得罪當地流氓,是齊驍年替她辦理轉學,她學業落下太多,也是齊驍年送她去補習班。薛靜柔無父無母,齊驍年教她養她,像師父,像兄長。薛靜柔今生最怕兩件事,怕白長歸對她絕望,怕齊驍年對她失望。越怕,越不敢面對。“齊隊長,你還記得白長歸嗎?”薛靜柔笑容滿面,換了個問題。齊驍年思索許久,想起一張冷靜自持的少年臉龐。“我想請你和他做一筆生意。”薛靜柔覺得自己挺厚顏無恥,於是又道:“作為回報,我會幫你扳倒唐業雄。”煙霧繚繞,齊驍年微微眯起眼,“你這是要回頭是岸?”薛靜柔微笑點頭,“你渡不渡我?”“你每回主動找我,為的都是白家人。”齊驍年掐滅菸頭,“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大衣兜帽一罩,薛靜柔大半張臉便籠進陰影,她快步離開小旅館,哼著小調往路邊走。路邊有輛賣花的房車,店主插花技術過於狂野,薛靜柔看得嘖嘖稱奇,最後要來一束勉強雅俗共賞的康乃馨,抱在懷裡招搖過市。一輛車在她身邊停下,白長歸探出腦袋,讓她上車。薛靜柔上車後,獻寶似的捧出康乃馨,“聖誕禮物。”滿街聖誕節慶,白長歸挑眉,“你在聖誕節送我康乃馨?”“聖誕也是聖母瑪利亞的受難日嘛。”薛靜柔自圓其說,“再沒什麼花比康乃馨更合適。”白長歸納悶,“那和我有什麼關係?”薛靜柔抱著火紅熱烈的鮮花,編造不出理由,索性哈哈大笑。兩個人前後腳踏進家門時,白長歸恍惚以為這大半月的分別不過大夢來去,“肚子餓嗎?”薛靜柔一手抱花一手摸肚皮,想起那碗被齊驍年吞噬的麻辣燙,心情愉悅,“餓。”白長歸進廚房給薛靜柔煮麵條,薛靜柔四處找瓶子收納鮮花,最後在書房清空白長歸一個存書法卷軸的闊口白瓷,倒了清水開始養花。白長歸喊她出去吃麵條時,薛靜柔順手摺了枝短莖紅花,一照面別在白長歸耳朵上,和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