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自從上了年紀後,厚臉皮的本事更是爐火純青,“平生不外傳之絕學,睜眼說瞎話,空手套白狼。”青狐嘖嘖感嘆道:“無恥啊無恥!”鄭老太太朝關著葉三十五的房間努嘴,“現在該拿他怎麼辦?”陳曜嶙恭敬地看向老太太,“您的意思是?”“要我說,”鄭老太太橫著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瞞天過海!”陳曜嶙低低笑了兩聲,“您老這麼多年依然殺氣不減啊。”“不行!真相只有一個!”林嶽白著急說道:“更何況,殺人犯法吶!”“嗯,這也是,犯不著因為他讓自己的政治生涯抹上□裸的汙點。”鄭老太太嚴肅點頭,兩秒後朝青狐撅起兩片乾癟的嘴唇,“要不然青狐你想個辦法把他送到你青丘老家去,即使是魯濱遜也要花個二十八年才能回到陸地,更何況是他?”“外婆……”青狐為難地耷拉起眉毛。“這傢伙對青青虎視眈眈,不管怎麼樣,我們一定要看緊他,”葉舟撥開青狐的腦袋,認真說道:“不要忘記,這傢伙是有家族背景的,我們把他關在這兒,指不定人家會順藤摸瓜找過來,這一點不得不防!”一句話說得所有人紛紛點頭稱是。“嶽白,”陳曜嶙在一片附和聲裡忽然出聲詢問林嶽白,“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我?”林嶽白眨眨眼,“要說實話嗎?”陳曜嶙點點頭。林嶽白轉轉脖子,嘆氣道:“這一切……真是坑爹啊。”自從他寄居到葉家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先後經歷了刺蘼的突然襲擊,鬼婆婆的詭異死亡,以及伴隨葉三十五的出現而接踵而至的種種危險,在這些緊張到令人喘不過氣的事件裡,他常常會忘記自己被送到葉家來的原因,那些曾經帶給他苦痛的記憶正在慢慢被這些神秘的經歷所掩蓋。可是到最後,種種線索都指向同一個人,葉濟申。那個與自己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於是週而復始,自己的這張臉似乎又成了最開始的起因。所謂輪迴,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陳曜嶙靜靜地看著這個少年老成的孩子,他在等待他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林嶽白苦笑道:“或許等我四十歲的時候,我會忘記這一年發生的這些事,可我相信,等我臨死前的那一刻,我一定會為現在的遭遇而感激,因為我不是平凡的。”陳霽笑道:“你終於接受了這個家。”林嶽白一愣,他轉著腦袋,帶著被點破秘密的小小驚喜與羞澀,一個個看向這個家的成員。有時而荒誕時而嚴謹的鄭奶奶,有常常板著臉為人卻異常溫柔的陳曜嶙姑丈,有看似不知天高地厚但能真正做到心細如髮的葉舟姑姑,還有雖然清冷卻能綻放出溫暖光芒的陳霽姐姐,當然還有為老不尊的無恥青狐。“我……”林嶽白覺得自己與他們好似在多年之前便已熟識,卻又覺得自己此刻與他們是初次相見,“……喜歡這裡。”鄭老太太上前一步,直接將少年摟進懷裡。林嶽白呼吸著鄭老太太身上溫暖乾燥的老人氣息,極為放鬆地垂下雙臂,他想起自己奶奶身上也是這樣的味道,老舊的,溫情的,像收音機裡放出的方言歌曲。如果真的能在這個家裡找到我要的答案,所有這一切,一定都是值得的。“外婆,你快悶死他了。”青狐哈哈笑著打趣,換來葉舟一頓捶打,陳曜嶙作勢攔了兩下便任由他們打鬧,青狐跳起欲躲到陳霽背後,卻不想撞上矮桌房角,疼得他頻頻吸氣跳腳。鄭老太太把林嶽白拉到一邊,笑道:“別理他們,可會鬧了。”林嶽白微微笑。世外桃源,人間仙境。莫過於此。作者有話要說:人與人之間的友善關愛,比起許多東西來說,都更能讓人安心。☆、囚囚葉三十五被重新關進青狐的房間,每日三餐準時送進屋內的小桌,吃完飯總會有人來問一聲是否吃飽,吃不飽還有加餐,每天早中晚還各有一個小時的放風時間,雖然必須在青狐的嚴密監控下,但葉三十五自覺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再悠閒不過了。就這樣度過了數日好吃好睡精神飽的日子,早睡早起,每晚吃晚飯時還能端著飯碗看一會兒新聞聯播,安身立命又能知曉天下新聞,葉三十五閒暇時候會忍不住揪揪自己小腹上的贅肉,感嘆一聲社會主義的春風果然吹遍神州大地。這日子真是愜意到幾乎要讓他忘記那些出生入死的生活了。這一天中午一點多的時候,就在葉三十五剛要進入午睡的酣暢境界時,一直緊鎖的房門“咔噠”一聲,被由外而內地推開了。陳霽拎著鑰匙站在房門口,看也不看床上幡然坐起的北方壯漢,徑直走到桌邊,翻箱倒櫃地找起東西來。葉三十五瞧得好奇,探頭問道:“你找什麼?”“髮圈,”陳霽頭也不回地說道:“一個繩結上綁著兩粒木珠子的黑色髮圈,你有看到嗎?”葉三十五這才注意到陳霽散著頭髮,那又長又密的黑髮披在背後,像一層光滑的緞面,亮得似乎能照出人影來。“你有看到嗎?”陳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