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向羽被動地捂著熱水杯,不解地看向莊揚。莊揚笑道:“捂著,要不然你也要哭了。”“我沒有哭。”向羽低下頭,看著水杯上繚繞的霧氣,聲音輕飄飄地沒有依靠。莊揚沒有戳穿她眼底的紅潤和眼角的溼意,他微微笑道:“你沒有哭,是我要哭了。”向羽低低笑了一聲,半晌後,她忽然問道:“莊揚,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是好人,什麼樣的人是壞人?”莊揚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樣發問,內心謹慎,面上卻裝著懵懂,問道:“什麼意思?”向羽笑道:“王叔成了個賭鬼,他留下來的爛帳數也數不清,有人說他這樣的人是壞人,可我知道,他只是有苦難言,選擇了最壞的一種方式來逃避自己的人生和責任。”“嗯。”莊揚應道:“王叔不是壞人。”“那你呢?”向羽看向莊揚,眼神明亮,“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既然能混到你們團伙的高層位置,坑蒙拐騙偷盜搶掠的事情你應該沒少做過吧?比起王叔,你才是更為人不齒的壞人吧?”這種毫不留情的當面斥責讓莊揚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他安靜地看向向羽,等著她說出後頭的話。“可是你剛出現的時候救了阿姨,後來又救了唐筠雲,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好人,等到你半夜出現在我家門口,我又覺得你應該是壞人,我雖然沒有拆穿你,但我依然防備著你,”向羽說道這,忍俊不禁道:“我覺得這半個月的生活,簡直比我過去十年的經歷還要豐富,而這些,說不定都是你帶來的,我甚至會想,你會不會是臥底的警察,心存善意,卻不得不做出邪惡的事。”莊揚小心問道:“那你現在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向羽支著半張臉,反問道:“那你呢?你到底是警察還是小偷?”莊揚回答道:“警察是要來抓小偷的,小偷是要來偷東西的,我兩樣都不是。”我只是過來找一個人,找到了我就離開。向羽盯著莊揚的臉看了會兒,忽然問道:“你和我說過的,關於你的成長,是真的嗎?”莊揚篤定道:“是真的。”向羽點點頭,“所以你其實並不明白家庭生活的真正意義?家,家人,這些對你而言,陌生嗎”莊揚說道:“我沒有父母,但是我有兄弟姐妹,我把他們當成真正的家人。”向羽又點了下腦袋,“你問過我,為什麼要留在這個地方,為什麼要堅持開店,你以為我是因為留戀,是因為捨不得過去的溫情,你只對了一半,我確實捨不得,但是更重要的另外一半是,仇恨,在這個地方,我還有仇未報。”向羽驀地微笑,“其實我也是壞人,沒錯,壞人。”人無完人,聖人只存在幻想之中。壞人?好人?莊揚看著向羽,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女孩,當她說自己是壞人時,他竟然沒有一點反駁的想法。☆、正文 “你要報仇?報什麼仇?”莊揚驚問道:“你爸爸難道不是病死的嗎?”向羽從位置上站起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反問道:“莊揚,我能相信你嗎?”莊揚仰頭看著向羽,臉上神情變化莫測,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向羽對他的答案也不如想象中的期待,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咱們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近廚房。莊揚在位置上坐了會兒,這才收拾了桌子,站起身重振精神走回廚房幫忙。----午後清閒的時候,莊揚一個人去醫院拆線,原本說要陪他一起去的王阿姨因為王叔的事,沮喪地連門都沒有出。莊揚進到醫院外科門診前,領了號碼單翹著腿坐在等候椅上,沒一會兒,一個戴著口罩的年輕男人坐到了他身邊,這人穿著件肥厚的短羽絨服,裡頭的高領毛衣畏冷地拉高遮到下巴處。莊揚目不斜視地玩著手機遊戲,看起來連身邊何時坐了個人都不知道,嘴裡卻用極低的聲音寒暄道:“你來了。”“組長,我剛從緯度較高的地方回來,手指頭都長凍瘡了。”來人正是幾日不見的賈樂,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導診臺上的小護士,戴著口罩的嘴如果不是傳出了聲音,誰也不知道他在說話。莊揚一邊玩遊戲,一邊問道:“查到了什麼?”賈樂答道:“我找到了王升鳴母親的出生記錄,真難得,在當年的環境裡,這女孩居然是在正規醫院裡被規規矩矩生下來的。”要找到一個被遺棄的童養媳的出生記錄簡直猶如大海撈針,莊揚沒有細問這其中的艱辛,術業有專攻,賈樂的身體條件不適合高強度的訓練,在戰場上他幾乎是拖油瓶的身份,可是他能辦到的任務,也是其他同伴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王母確實姓高,但是和高家沒有親戚關係,我偷看了他們高家的族譜,王母親生父母只能算高家的旁系,最驚訝的是,”賈樂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在族譜里居然沒找到高順業的名字。”“如果能找到我們也不必忙活了。”莊揚對此早有預料,“高順業把他自己的身世秘密保護得滴水不漏,除了他的老家高家村,我們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