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陽嘻嘻笑著去車裡拿揹包,卓婉埋頭研究了會兒定位地圖,領著一行人左右探路,隨後四處閒逛。暑期旺季,山上游客不少,附近聞名的柳杉王公園裡同時有三組野戰玩家在對戰,叫嚷喧囂不絕於耳,卓婉爬了幾級臺階,身邊不是迷彩小戰士的貓腰前進,就是哎喲哎喲被打中後叫苦連天的就義勇士,她又好笑又嫌煩,便拉著路遙退出公園,往另一側的避暑別墅去了。鼓嶺之上有許多近代外國人為避暑建築的石塊洋房,修繕後步入其中,可見許多陰涼寬敞的房間,風格獨特。他們兩個在幾處山坡和洋房裡攀爬穿行,走得快,沒會兒便脫離卓陽他們,又沿著一處幽靜的臺階爬到山坡上的別處人家,二人世界地拉起手來。鼓嶺四處都是高大蓬勃的老樹,偶爾散下來一點日光也只是明淨透亮,不覺熾熱。他們繞過院牆走到後頭,就見一沙坑上豎著鐵架,從橫杆上垂下兩張用粗繩結著的粗陋鞦韆。卓婉率先坐到其中一張木板上,抓著粗麻繩仰頭衝路遙笑。路遙笑笑,也在她身旁坐下,卻是和她相反面向。卓婉的腳在沙地上劃來劃去,問出縈繞自己心頭的一件憂事,“路遙,我已經回家了,你什麼時候也會回家?”“你是想問我什麼時候會離開?”卓婉點點頭,“你總要走的。”路遙深吸一口氣,抓著粗繩湊近卓婉,露齒燦笑,“你知道我畢業後回國,目前是無業遊民嗎?”卓婉哦了一聲,神情間顯然無甚在意。路遙失笑,“你們女孩子談婚論嫁,不是最怕遇上無業遊民的登徒浪子嗎?就算不能事業有成,至少也該工作穩定,據說這才是優秀的擇偶條件,才能保證往後的物質人生。”“如果真要談優秀的物質基礎,穩定的工作根本算不上什麼好條件,智慧、才幹和機遇,哪一項不比你工作穩定重要?”卓婉叨叨說了兩句,猛地醒悟,笑道,“別拿話套我!誰跟你談婚論嫁了?”路遙前後蕩了蕩,賊笑道:“果然是商家之女,能分利弊,又有遠見,最重要的是,人還漂亮!”卓婉用力抓住他的鞦韆索,“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路遙哈哈笑,“當然是誇,句句肺腑,連標點符號都發自真心。”卓婉啼笑皆非,“你這阿諛奉承的本事到底和誰學的?”“沒和誰學,天縱奇才不行?”卓婉總算把他拽得停穩當了,又掰過他的木板,讓他和自己面對面而坐,“我說真的,你要什麼時候走?提前告訴我,我好做些準備。”路遙雙眼亮晶晶地瞅著她,“你要做什麼準備?和我私奔嗎?”“你是什麼在逃死刑犯嗎?我需要和你私奔?”卓婉甩開他,路遙頭頂的粗繩打了個旋,迴盪的時候把他帶的轉了小半圈。卓婉踩著沙坑,也一步一步地坐著轉圈,她邊轉邊笑,“不管你什麼時候走,都提前告訴我,我要做好和你離別的準備,和你重逢的準備,還有和你相聚的準備。”路遙驀地拉住卓婉兩側的繩索,越笑雙瞳越亮,“我不喜歡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我只想一直留在你身邊。”“那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嗎?”卓婉漸漸不笑了,她認真盯著路遙的眼,很願意從中看出真摯的天荒地老,可也擔心自己索求天真,在萬事萬物的剛開始,居然就肖想所謂永恆。可她實在怕,怕路遙有天會像卓錚青,說走就走,毫無徵兆。路遙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他笑吟吟將她拉得靠近自己,漂亮的一張臉略一俯側,便溫柔地吻上卓婉微張的紅唇。卓婉閉上眼。院牆後傳來腳步聲,卓陽的嗓門比頭頂日光還要敞亮,“我姐和路遙肯定就在……我的媽!非禮勿視!”鞦韆上,卓婉嚇得用力推開路遙,路遙驀然後退,沒抓住卓婉兩側的鞦韆繩,她頭頂原本旋在一起的繩子立即鬆開,帶著她也原地轉起圈來。“哎哎哎哎!”卓婉驚呼,一陣窘迫的天旋地轉。路遙趕緊跳起來來幫她抓固鞦韆,那邊卓陽雖然擋住了背後的陳羽洲和陳穗,卻笑得前俯後仰,差點沒岔過氣去。擺脫困境的卓婉幾步走向卓陽,用力打他,“就你咋呼!事多!”卓陽冤枉地邊躲邊跳,“明明你們事多怎麼還怪我頭上了?路遙!路遙!管管我姐!”路遙把卓婉抓進懷裡,卓陽則領著看戲的兩位觀眾,趕緊趁亂逃了。===日頭西斜的時候,他們找了家當地飯館吃走地雞,雞肉鮮嫩味美,吃得卓陽大呼過癮。飯後開車下山,車子混進車流往卓家方向駛,開出一段路後,陳羽洲突然開口,“後頭那輛車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們?”一車人同時下意識回頭,卓陽湊近後車窗,細看許久後,迷茫道:“哪輛啊?”“黑色大眾那輛。”陳羽洲說,“這車從下山起就一直跟在咱們後頭。”卓陽說:“下山的路就一條,不好判斷是否跟著咱們吧?”“下山的路就一條,可這市區的路總有無數條吧?”陳羽洲聳聳肩,“他始終和咱們一個方向。”路遙往前探身,見前方路口有個岔道,筆直朝前是他們原定路線,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