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恬恬想到他先前的手勢,下意識的抬頭朝房梁望去,陰影裡,冷青霖朝她揮了揮手。
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膽大了到,敢躲在縣衙的房樑上,這是大不敬的罪責。
柳恬恬頓時哭笑不得,怕露出端倪,忙低著頭,做表情管理。
冷青霖隱匿在侯成業的頭頂上,一旦這個縣令大人,做出不利自己的決策。
說不定會當場斃命。
柳恬恬正在羨慕冷青霖的輕功,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
安師爺高聲喝道:“大膽,見到縣太爺還不下跪。”
江大廚一家以及柳正歡,條件反射,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俯首貼地不敢說話。
柳恬恬沒有跪人的習慣,她接受的是平等教育,沒有給人下跪這一條。
雖然對方是個官兒,但在她眼裡,僅僅只是一個九品芝麻的縣官。
在前世,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縣長,就是總理主席視察,也沒有百姓跪地迎接的惡習。
這膝蓋,她彎不下去。
安師爺見柳恬恬遲遲不下跪,不滿地道:“你怎麼回事?見到縣太爺不下跪,想造反不成。”
柳恬恬摸著鼓鼓的肚子,可憐兮兮的道:“大人,不是我不想跪,是我肚子大了,跪著難受。能否特許我站著?”
安師爺橫眉冷豎:“胡鬧,本朝律法沒這個規矩,就算你現在腹痛要生了,也得跪下去。見官不跪,如同謀逆。”
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人家縣太爺都沒發話,這個跳樑小醜,在這裡嘰嘰喳喳,惹人厭煩。
“大人,法不外乎人情。凡事都有特例。”柳恬恬越過安師爺,雙眼盯著侯成業,等著他表態。
冷青霖捏著些許藥粉,只要他敢說不字,定能讓他血濺當場。
人群裡,言旭三人望著堂上的柳恬恬,皆有幾分動容。
明明穿著普通的衣裙,棉衣甚至有些臃腫,仔細看還能看見淡粉色的衣裙上,有少許的汙漬。
這是極其普通的農家婦女裝扮,為了方便幹活,頭髮用髮帶紮了起來,並沒有戴一件首飾。
可她的脊背卻挺得很直,有一股不服輸,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
言旭不由自主的將她,和月京城那些貴女相比較。
貴女的氣質和貴氣,大多是靠華麗的衣裙和精緻的首飾襯托出來的。
而眼前這個婦人的氣質,卻是從內散發出來的,讓人無法忽視。
僅僅一個背影,足以震撼他的心靈。
宋言熙暗暗得意,不愧是我宋家兒女,鐵骨錚錚,所向披靡。
激動之餘,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雖然咳嗽著,卻下意識的挺起了脊背,他們宋家的脊背永不彎曲。
清風突然低聲道:“房樑上有人。”
兩人順著他的指引望去,還真在房梁的陰影處,瞧見冷青霖。
這個地方極其隱蔽,要不是武藝高強,經驗豐富的人,一般很難發現。
言旭問道:“是什麼人?”
清風搖搖頭,朝柳恬恬努努嘴:“不清楚,應該是她的人。”
言旭眼裡充滿了探究,這個小小的農婦,究竟是什麼身份?
宋家小兒子為了她,不惜下跪懇求,讓自己出面幫忙。
她身邊居然還有如此高手,能夠悄無聲息的潛進縣衙裡,不被人發現。
如果他對侯成業出手,自己要出手幫忙嗎?
好糾結。
宋延熙提點道:“公子,你不能插手地方事務,尤其是縣衙的事,不能逾越。”
“對,對,對,多謝提醒。”
言旭眉開眼笑,反正侯成業也不是什麼好官,他樂見其成。
侯成業被柳恬恬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
不知為何,從昨晚起,他總是能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讓他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得勁兒。
看了一眼柳恬恬突出的肚子,想到府上懷孕的姨娘,別說是下跪了,就是站也站不住,得臥床養胎。
不由的生出了一絲同情。
開口道:“婦人懷胎不易,本官免了你的跪禮,站著也辛苦,給她搬把椅子。”
“這不合規矩,哪有嫌犯坐椅子的。”安師爺不依不饒的道。
侯成業擺了擺手,無所謂的道:“無妨,就當給我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積積福。”
安師爺心氣不順,卻不好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