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著大娘,一步一步朝小巷子深處走去。
馬車沒有留人照看,反正暗地裡,有的是人盯著,也不怕馬車被偷。
巷子裡堆滿了雜物,四處散發著惡臭。
有些地方連路都沒有,婦人將腳下的雜物踢開,勉強開出一條路來。
幾人所到之處,居住的人紛紛避開。
等他們走過後,又探出腦袋來看熱鬧。
冷青霖和柳恬恬都心驚不已,知道白清兒一個寡婦,撫養兩個孩子。
日子過得艱難,卻不想居住環境,如此簡陋。
柳恬恬好奇地道:“聽聞徐家以前家境不錯,當家人是個鏢師。能賺不少銀子,怎得會住在這個地方。”
婦人嘆氣道:“別看這個地方又小又破又爛,但便宜呀!
二錢銀子就能租賃一年。
這徐家是去年搬過來的,一個老母親帶著一個兒子過活,都是勤勞肯幹的人,日子過得還不錯。
聽說她當家的,早幾年死在走鏢的路上。公婆受不了打擊,相繼病倒。
家裡的銀錢,房屋,田地都賣了給公婆治病。
年前他家老人去世後,將房屋抵給了要債的人,母子倆搬到這個地步來住。”
柳恬恬聽得心裡悶悶的,和她打探來的訊息差不多。
貧苦百姓家,就怕家裡有病人。
散盡家財不說,還不一定能保住命。
婦人嘆氣道:“徐家母子倆都是和氣的人,日子過得十分節儉,這樣的人家,遲早能發家。
偏偏屋漏逢連陰雨,她家那個嫁人多年的女兒,突然被婆家給攆出家門。
那女婿病殃殃的,整日裡吐血,聽說是得了癆病,哎,晦氣的很。
前幾日見劉麻子來要債,聽說借了印子錢。
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擺平的。人倒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也不知道劉麻子,還會不會再來,落到劉麻子手上,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婦人的一番話說完,身後的三人都沉默著。
冷青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聽見自己的親人,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任誰都會覺得難過不已吧。
婦人指著前方破舊的木棚子說道:“就那一家,棚子最破的,就是她家。”
一個不足十平米的木棚子,在風雨的侵蝕下,歪歪斜斜,搖搖欲墜的。
只能勉強遮風避雨,這居住條件,還不如雲田村裡的豬圈,雞舍。
婦人笑眯眯地道:“財神爺,路我帶了,這銀子?”
柳恬恬擺手道:“歸你了,歸你了。”
婦人興高采烈地道:“那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一蹦三跳的走了,心裡盤算著,這一兩銀子賺得輕鬆。
買兩斤豬頭肉,給家裡人改善伙食。
木棚子開著門,隱約能看見屋內的情景。
屋內拉著草簾子,將空間分成了幾部分。角落裡,堆放著煮飯的炊具。
屋內並沒有什麼傢俱,連個小矮凳也沒有,只有兩個疙瘩木墩子,充當椅子。
徐浩勝在木棚子的一邊,正賣力劈著木柴,並沒有發現幾人的到來。
徐花坐在光線比較亮的窗戶下,正一針一線的縫著小衣服。
那布料也不是新的,而是大人穿爛的衣服上,剪下來的布料。
一個頭大,身子小,乾瘦的女孩子,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哭著道:“娘,爹他又吐血了。”
徐花放下手裡的東西,跟著小女孩進了草簾子裡。
隱隱約約能聽見說話聲。
“生哥,你堅持堅持,娘去抓藥去了,很快就會回來。”
男子虛弱無力地道:“花兒,我們不治了,不治了。娘她也不容易。”
徐花抹著眼淚,沒有吭聲。
娘將她最後的首飾給當了,給姚慶生買藥救命。
就是不想,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
也不想她年紀輕輕,成為一個寡婦,甚至背上剋夫的名聲。
柳恬恬和冷青霖駐足看了一會兒,心中直嘆氣。
徐花的女兒秀秀,聽說已經八歲了,可那身高,還不如五歲的孩子那麼高。
和柳平康簡直是天差地別。
想來在姚家,定然是受盡折磨。
冷青霖咳嗽一聲,高聲道:“徐家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