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念祝小希給我介紹的初中生家教,初中生叫小童,他媽媽是個非常能幹的個體戶,他爸爸在一次打架中折了一條腿,從腿折了之後小童的爸爸就沒有幹過一天的活兒。我始終覺得小童挺可憐的,雖然他自己滿不在乎。我第一次去給小童家教,小童爸爸喝的醉醺醺的上下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哼:“好好教我兒子,不然老子一分錢都不給你,聽見沒有??”我一聲都不敢吭,小童爸爸瘸著腿從我身邊一步三搖的晃了過去。“別聽我爸的,我們家賺錢的不是他,是我媽。”小童對著他爸的背影滿不在乎的說著。我心有餘悸的坐到小童身邊,才發現小童有些鼻青眼腫,校服的領口還有一些血跡。“你,你跟別人打架了?”我瞪著小童:“小小年紀,怎麼可以跟人打架?”小童沒有什麼表情的揉揉額頭上的創可貼:“是我爸打得。”“你爸幹嘛打你啊?”我更吃驚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惹禍了?”小童朝我眨巴著眼睛,好像捱打的那個不是他:“不是,我媽要跟我爸離婚,我爸問我他們要是離婚了,我跟誰,我說我跟我媽,他火了,說是我要絕他們家的後,讓他沒面子,所以把我揍了一頓……”這是我第一次給小童家教的所有印象。我第二次給小童家教,小童媽媽拎著炒菜的鍋鏟子在門廳破口大罵,小童媽媽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小童媽媽罵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天老爺拐著彎兒打雷劈不死的那個瘸腿的”,而且小童媽媽是一口氣說好幾遍的那種,我聽的一愣一愣的。小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著掌上游戲機,還是鼻青眼腫的,小童的胳膊上也淤青了,我當時就嚇壞了,我第一個反映就是要報警。小童媽媽等我進門了,才停住,扔了炒菜的鏟子,黑著臉說:“小童,跟老師好好學習,將來考大學,你一定要有出息,我去市場了。”小童恩了一聲,接著玩兒手中的遊戲機,等小童媽媽走了,我才心有餘悸的坐到小童身邊:“你怎麼了?跟人打架了?”“我爸揍得。”小童的眼睛盯著遊戲機。我疑惑不解:“為什麼打你啊?”“我爸問我,如果我媽跟他離婚,問我跟誰,我說跟他,然後就捱揍了。”小童抹了下鼻子下面有些幹了的血漬。這次輪到我瞪大眼睛了:“什麼?上次你說跟你媽你爸揍你,這次你說跟他,他幹嘛還打你??沒道理啊?”“我爸說上次他喝了酒,光知道要面子了,這次我說跟他,他說我長這麼大四五六掰不開,要是我不跟我媽,我媽賺的那些錢肯定都給別的男人花了……”小童的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急促的打著手裡的遊戲機:“通關了通關了……”現在說來,小童和他媽媽遭受的屬於家庭暴力,但即便是現在,也不是所有的家庭暴力都得到了伸張和法律的保護。我沒什麼心情的翻著教科書,給小童補習,我心裡沒有什麼底兒,最擔心的,是我能不能拿到補習費,要是小童爸爸死死的盯著我,手裡再拿一塊板磚,我估計我都得把我口袋裡的零零碎碎的錢都給掏出來給他都有可能。其次,小童也沒什麼心思學習,生活不是言情小說,言情小說中的家教老師都非常牛也非常拽,說把誰的成績給補習成神舟五號就絕對完成任務,然後皆大歡喜,可是生活中故事就是這樣,總有那些油鹽不進的,比如小童,小童他爸爸那麼打他,他說起來的時候都輕描淡寫的,還有什麼能讓他感覺震撼呢?“小童,該補習了。”我感覺自己的聲音象一根抻長了油條。小童的興奮點都在手裡的遊戲機上,“老師,等我玩兒完通關再說。”我渾渾噩噩回到學校的時候,都是傍晚了,我去快餐廳吃飯,剛好看見左手和方小刀,左手背對著我,方小刀看見我就招手:“十八,這兒!!”叫了一份米線,拖著疲憊不堪的腿坐了過去,左手看我一眼沒說話,方小刀的情緒有些甲亢。“5塊錢買只小兔子,划算不?”方小刀拍著我眼前的餐桌:“十八,你就說划算不划算吧?”我有氣無力的看著方小刀:“又不是我買的,我怎麼知道划算不划算?”“我真秤了,那小兔子有8兩呢,絕對划算,我們養著它,肥了大家一起吃……”方小刀的眼睛裡現在就閃著兔肉的光芒。餐廳視窗有人喊:“兩份肉炒餅,誰的?”方小刀快速朝視窗走過去,左手低頭看著餐桌,聲音淡淡的:“我吉他盒子裡的兩罐兒啤酒是你放的吧?”“你怎麼知道是我放的?”我準備賴賬。左手轉臉看著我:“誰會像你那麼小氣?就給兩罐兒啤酒的??”左手看看我,我看看左右,然後兩個人都別開臉,笑了。方小刀端著炒餅過來,剛想說話,左手皺了皺眉頭:“別說你那兔子了。”方小刀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對了,歐陽條件也不差啊,好像沒見他談戀愛吧?”我看著米線的視窗,沒話找話。方小刀終於得了話題:“他畢業就要出國,怎麼好意思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