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他嘆道：&ldo;說來還得感謝王妃，手下留情，保全了眉兒……&rdo;我折下一支盛開的素心臘梅，交到旁邊的芬姚手裡，一面道：&ldo;長孫鷺眉已該有雙十年華了，總不能一輩子跟著霍太醫吧……&rdo;霍太醫側眸看一下正望著盛開的臘梅若有所思的長孫鷺眉，不由苦笑一聲。一路走來，芬姚收集的梅枝已有些抱不過來，我便順著旁邊梅林旁邊的近道穿了過去，往寢宮方向走，又與霍太醫順路說了些家常，霍太醫便告退。我看著霍太醫微顯佝僂的身子漸行漸遠，這才淡然道：&ldo;吩咐下去，今日天黑便將霍太醫送往蒼嶺！&rdo;……烏洛是夜並沒有回宮，內侍傳回的訊息是王爺明日天明便會趕往蒼嶺，讓王妃早些安歇。我的心緩緩沉了下去，此番軍需處因貪汙贓銀致禦寒衣物營私舞弊致迴歸兵士死傷慘重，又在傳送禦寒衣物至蒼嶺時貽誤軍機，若說國相斛律齊有著不可推卸的監管不力的責任，那當初烏洛力挺車吉安上前方，並教其帶兵打仗，車吉安雖是立下汗馬功勞，而今卻在這途中出此大事，烏洛則不可避免地有識人有誤之嫌。心底頓時紛亂如麻，一夜未閤眼，直到四更時候才靠在榻上眯了一小會。恍惚間就聽到錦屏外傳來急急的腳步聲，和侍女小聲說話的聲音：&ldo;王妃方才歇下，你這急急忙忙為何事！&rdo;&ldo;是王爺回來了……&rdo;我倏然從夢中驚醒，一下起身，赤足散發奔出錦屏之外：&ldo;王爺在何處！&rdo;話音未落，就見侍女打起門上禦寒的簾子，一股冷風吹進，激得我打了個寒顫，隨即烏洛進來，幾個侍女隨即行禮後告退。烏洛一身雪亮甲冑，見我如此衣衫不整，先是一怔，暖意漸湧上漆黑的眼底，上前一步，執起我微涼的雙手：&ldo;怎不多睡一會！&rdo;我只是怔忪望著他，伸手撫向他微皺的眉心，看他眉飛入鬢，挺直的鼻樑，唇線分明的薄唇，良久才痴痴道：&ldo;王爺這就要走麼！&rdo;烏洛笑笑，大手撫向我的肩膀，輕輕摩挲著，語調淡然：&ldo;不是什麼大事，本王去去就來，不出半月便會回還……&rdo;冰涼的鎧甲在燭火下射出的森冷的光芒，在這寂寥的夜裡更增添了幾分惆悵，偶爾燭火&ldo;畢剝&rdo;一聲清晰可聞，心裡亦隨之一跳。抬眸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面內侍催促：&ldo;王爺，時辰已到，該出發了！&rdo;烏洛緊緊擁抱了我一下，沉聲道：&ldo;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rdo;說完，烏洛轉身，半步不曾猶豫，徑直向門外走去。侍女早已打起簾子，在他踏出房門的瞬間，我脫口而出：&ldo;王爺，！&rdo;烏洛身子一震，腳步亦停了下來，卻並沒有回頭。&ldo;臣妾……等你回來！&rdo;我將喉間的苦澀生生壓下去，明知烏洛看不見，還是對著烏洛的背影展顏一笑。&ldo;好！&rdo;烏洛低低應了一聲，邁出門檻。烏洛的腳步聲終於消失，我彷彿被抽乾力氣般無力地走到榻前，軟軟坐了下來。重現 1轉眼已是二月中旬，烏洛已走了近十天，每隔三天便會有內侍快馬加鞭趕來送回烏洛的信。霍太醫畢竟年老體衰，出發雖是早，卻並沒有比烏洛先趕到蒼嶺。一直以來，並不想霍太醫與長孫鷺眉暴露在人前，且霍太醫曾經救過自己的命，自己也一直想讓他們平安到老。霍太醫此番救治可汗大檀，雖是秘密之舉，卻未必沒有引起注意。在梅園裡時候，我對霍太醫說道，等從蒼嶺回來，便將兩人遠遠送走，平安終老。霍太醫卻是憂心忡忡，提到自己垂垂老矣，卻不能看到自己唯一的孫女有個妥善的歸宿，甚是愧疚。想到長孫鷺眉的身世，很小的時候便失去雙親，有親生的祖父在宮中卻不能相認，被千方百計保全下來，如今卻落得耳聰目明卻遺忘前塵往事；只為她是西車族唯一的後人，我心下不忍，在霍太醫將長孫鷺眉託付給我的時候我亦沒有推辭。霍太醫聽我提到車吉安殿下此番行事蹊蹺、冒險行軍之時，沉思半晌，脫口而出：&ldo;難道亦是因為如此！&rdo;原來可汗大檀神志恍惚，病情日益嚴重並不僅僅是吃了達簿幹阿茹每日奉上的木槿茶，茶裡的藥粉雖是與膳食相剋，致大汗體虛，卻並不足以讓大汗神思恍惚乃至最後受人擺佈，這裡面，正是有了失傳已久的&ldo;幽魂香&rdo;。初聽到霍太醫說出這個驚天秘密，我只覺後脊上升起一股不詳的涼意，瞬間蔓延至全身，原本執在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