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瞟到了一側淡然而又鎮靜的楚晶藍的身上,他這幾日雖然躺在床上,卻也常聽到蘇秀雅說起楚晶藍最近這些日子時常到府衙來,他原本以為依著楚晶藍那狠毒的性子,為了達到她的目的,她必定會置大少爺於死地吧!沒有料到卻和他預期的不太一樣,她居然真的會為大少爺開脫!蘇連城的目光的清冷而又冒著寒氣,心裡雖然依舊恨著楚晶藍,卻還是為她今日的行為有些不解。只是他的目光再看了一眼楚晶藍之後,心裡卻又隱隱明白了什麼,如今的大少爺已有了牢獄之災,又不能生育,此時對安子遷實沒有任何危脅了,這樣的人留著便不會對她往後的生活有任何影響,反而她會因為這一次出力幫助大少爺,而得到安夫人的歡心。而在外人的眼裡,她卻依舊是賢惠的,反而能為她正名。蘇連城這麼一想,便又覺得楚晶藍實在是有些面目可憎了,也覺得她的心機深不可測,心裡沒來由的又恨上了幾分。府衙上下,不管是安府的還是蘇府的人,幾乎沒有人是鎮定的,只有楚晶藍自始自終都是淡然的,那雙清冷的眼睛透著的卻是溫和的色彩。她今日身著一件淡紫色的長袖長襖,那腰間用一根雪色束腰輕束,襯得她的腰身不盈一握,嬌弱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跑。蘇連城看著這樣的楚晶藍,眸子裡卻多了一分濃烈的怒氣,卻也只是怒氣,並未多說一個字。楚晶藍感受到那道森冷的目光,她扭頭看了蘇連城一眼,她的眸光依舊清冷,卻是連一絲恨意都沒有,那目光裡反而有一道淡淡的憐憫,淡淡的挽惜。她看向悽慘無比的大少爺都清冷無比,卻偏生用了極濃郁的目光看蘇連城,那裡面的意思便顯而易見了,那就是現在的蘇連城在她的眼裡比大少爺還可憐。蘇連城看到她這樣的目光時,眼裡的寒意更濃了些,一抹慍怒在心間升起,她憑什麼這樣看他?她縱然是郡主了又如何,洛王的謀反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今上是絕意要將洛王連根拔起的,這一次封她為郡主也不過是在向洛王示弱以麻痺洛王的心智,她還真把自己當成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成?他的眸子冷了些,眼裡的怒氣卻散了不少,待到洛王事敗之時,看楚晶藍還能否保持她此時的優雅和淡然,只怕到那時,她還得跪下來求他!他冷冷一笑,走到那些還在吵鬧的庶子面前冷喝道:“夠了!”那些庶子們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阻止,當下俱都滿臉不解的看著他,他的眸光一斂後扭頭看著許知府道:“本官也相信許大人是秉公辦理這件案子,待本官回到西京之後必定會在聖上的面前好好誇獎許大人!”說罷,他竟朝許知府拱了拱手,然後便大步走了出去。他這一句話嚇的許知府的臉都白了,蘇府其它的那些庶子們頓時也明白了什麼,當下都冷冷的看了許知府一眼便跟著走出了府衙。許知府的手微微一顫,往日的那些官威竟是一點都用不上,只得巴巴的看著蘇連城走了出去。蘇連城走到安子遷的面前時緩緩停了下來,他看著安子遷的眼睛道:“你最好好自為之,莫要讓自己走上絕路!”安子遷看了他一眼,雖然見他的眼裡滿是憤恨,而眼底深處卻還是有一抹關心,彷彿他是真的擔心安子遷一般。安子遷看著他的眼睛淡淡的道:“多謝表哥提醒,而人生的路途原本就是多坎坷的,往日會發生什麼事情沒有人會知道,所以這一句話我也想送給表哥。”蘇連城聽他這麼一說直覺他是明白了什麼,這樣的明白卻觸動了他心底的那根弦,他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安子遷,心裡正在思索著什麼,正在此時,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聲,他猛然回頭,卻見大少爺已如發了瘋一般朝那些衙差衝了過去,一邊衝一邊大聲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他!”蘇連城和蘇府那些庶子們的腳步停下,扭頭觀望,卻見大少爺已將其中的一個衙差撞倒,其它的衙差忙去拉他,大少爺卻已泣不成聲,那模樣似受了極大的驚嚇。楚晶藍早前就已經知道大少爺發瘋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沒有太上心,也隱隱覺得大少爺瘋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往後便不用再為大少爺的事情操心了。只是看到大少爺這副樣子,心底的那根弦還是被觸動了,他那張臘黃的臉上滿是驚恐,那隻瞎掉的眼睛如黑洞一樣無神,披散的發便如街上尋常的乞丐一樣狼狽,那悽慘的叫聲便如魂要斷了一般。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衙差卻已將大少爺團團按住,安夫人一看到大少爺這副樣子,大叫一聲:“我的兒啊!”便撲了上去。安夫人平素在楚晶藍的心裡是囂張拔扈極度不討喜的,可是此時看到安夫人的樣子,楚晶藍還是想到了慈母,她的眸光微暗,輕輕嘆了一口氣,卻覺得身上一陣冰涼,正在此時,一隻溫暖的手牽住了她的手,她回頭一看,卻見安子遷正看著她。他輕聲道:“別擔心……”他的聲音很溫柔,透著一絲低沉,眸光卻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