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的痛意已經消散了很多,她感覺得出箭頭已經被拔出,且已經上了極好的金創藥。她的眸子微微一沉,見床頭櫃上放著一件湖藍色棉襖,她取過來穿好後,便順著琴音緩緩朝前走去。珠簾輕懸,一個身著紫衣的男子坐在水榭前輕撫琴絃,他彈的是《鳳求凰》,他的琴技雖然及不上雲舒,卻也造詣不低,纏綿的琴音訴說著千古的佳話。傾歌輕掀珠簾,琴音在簾子掀起來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充滿陽剛之氣的男音傳來:“你醒呢?”他轉過身來,略有些粗獷的五官裡透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傾歌朝他微微一福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她很少謝人,可是她卻不得不謝眼前的男子,如果不是他,她很清楚的知道她這一次凶多吉少。男子淺淺一笑道:“姑娘有禮了,舉手之勞而已。”他笑的很陽光,整張臉上看不到一絲陰霾,也沒有半點因為他救了她而有了一絲絲自負,語氣清淡至極。“公子已經救了我兩次了。”傾歌輕嘆一口氣道:“所以算起來,我已經欠了公子兩條命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報。”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男子是誰,這事上什麼債都好還,唯獨欠下的命不好還。“如果救人只求回報的話,那不如不救。”男子淡淡的道:“或許我與姑娘真的有些緣份,否則也不會三番五次的遇到。”他的朗目如星,在風燈幽幽光華的照耀下,顯得燦爛而又奪目。傾歌的眼裡有了一絲淡淡的詫異,這樣的男子無論放在那裡都會是焦點,在這一片夜色之中,與其說是風燈的光茫照亮了他的臉,倒不如說他周身燦爛的氣度照亮了風燈。她只覺得他站在這個水榭之中,水榭如同白晝,可是細細一看,整個水榭卻又只有一盞風燈。傾歌看著那男子道:“或許吧!”她的心裡卻升起了點點警惕,在心裡盤算他如果問起她為何會那副裝扮且受了重傷,她該如何回答。她女扮男裝,身染寒毒,又被利箭所傷,身上還穿著兵服,這些東西無論對誰都解釋不清楚。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那男子並沒有問她的緣由,卻略帶責備的道:“姑娘明明知道自己身上寒毒未解,不能著涼,卻還任由自己被寒氣侵襲,此舉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了。”“多謝公子關心,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傾歌淡淡的道,明亮的眼裡卻有了一絲淡淡的無奈。“再重要的事情也趕不上自己的生命!”男子轉過頭看著她,濃眉微微一皺道:“我雖然不知道姑娘是出於何種原因要以身犯險,卻還是勸姑娘多多愛惜自己,姑娘這一次是遇到我才保住了一條命,若是沒有遇到我,卻遇到了壞人,又或者沒有遇到壞人,只是暈到在路邊,再晚上一時三刻,姑娘的這一條命只怕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救回。”他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關切。傾歌朝那男子淺淺一笑道:“多謝公子好意。”她的心裡泛起層層溫暖,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已經救了她兩次了,此時還出言關心她,又豈能不讓她心裡升起感動。在這個充滿算計和殺戮的世界裡,這樣的溫暖太難得到。她的心裡也存著一分感激,她從男子的神情裡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好奇,而他卻並沒有問她。男子輕嘆一口氣道:“我好似管得太多了,其實 情動男子臉上的笑意斂去後,手指輕撫上瑤琴,輕聲問道:“姑娘可會彈琴?”“會。”傾歌回答道:“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本來公子的邀請我不得不從,只是今日裡我還有要事在在,更兼肩膀上還有重傷,只怕不能彈給公子聽了。”“無妨。”男子淡淡一笑道:“是我考慮不周,和姑娘說著話卻忘記姑娘身上有傷。我相信我們還會有再見的時候,到時候希望能聽到姑娘琴音。”燦爛的笑容如同午夜裡的陽光,炫目而又溫暖。“是的,我們還有再見的時候,只希望再見之時還能如今日這般恬淡清幽。”傾歌淺笑道。“會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只會是朋友,不會是敵人。”男子的眸光如波,斂灩輕渺,輕柔的笑意盡在那一雙濃眉掩映的眼中,氣度逼人,卻又溫暖宜人。傾歌的心裡暖意更深一重,她知道以他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便是給了她一個承諾,她輕咬嘴唇道:“多謝公子。”男子淡然一笑道:“姑娘無論計謀還是身手都是人中之鳳,我佩服之至,我說這些話不是敷衍姑娘,而是不願與姑娘為敵。”“我欠公子兩條命,日後若再相見,自是先報恩而後談其它的事情。更兼我身染寒毒,已經半條命握在閻羅王的手中……”傾歌輕嘆一口氣道:“只希望還有報恩之期。”男子不置可否,卻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遞給她道:“裡面是我親手調製的療傷聖藥,你的肩上已替你敷上,你以後三天每天換藥一次,第四日傷口便能恢復如初。”傾歌心念一動道:“如果你我有交鋒之日,我遇見你當退避三十里。”說罷,她接過瓷瓶便緩緩的走向夜幕之中。男子不語,她一步一步朝前而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