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或許現在該叫他夜語昊,接過藥瓶開啟聞了下,不由左眉微挑。“九轉金丹,你倒也捨得。據說自葛真人過世後,世上僅剩三粒。此藥功能起死回生,這般用來不覺小題大作?”軒轅雙手叉胸倚在石壁,偏著頭半晌不語。“……你想試探什麼?”“哪敢。”夜語昊倒出粒金丹,捺入少年蒼白薄唇,見金丹入口即化,省了不少功夫,這才抬起頭來。“不過有個小小疑問。”“嗯?”長長的睫毛半掩眸子,在眼下印出一片碎翼,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不曾稍轉。“伊祁……可姓軒轅?”軒轅淡淡注視了夜語昊片刻,皺了下眉。“昊,朕一直以為,世上最討人嫌的人,莫過於自以為是的人。”“我錯了?!”夜語昊抬頭,唇角微揚,眉眼間俱是自負--這正是他與生俱來,千磨萬擊也始終無法褪去的本性。軒轅又看了他好一會兒。“你不相信世上會有出乎你意料的事麼?”“這倒不是,像你與伊祁會跟著我一起跳下來就不在我的意料中了。”夜語昊想起便想嘆氣--果然,想死的人從來就死不掉。他不提此事還罷,一提此事,軒轅便忍不住直起身瞪著他。此刻少年尚在昏迷中,不用有所顧忌,話就直接多了。“夜語昊,你持才傲物不可一世,好歹也曾是個人物,怎對朕卻是言而無信,再三失約!三年前答應的事,藉著跳崖就跑了;三年後再見,還是老樣子!你若不想死,憑那個衛長又豈難得倒你!簡直笑話!好,你不想要自己的生命,可以。但請別忘了,你的命在完成承諾之前並不完全屬於你自己!還是說,你對朕的承諾就這麼兼價?!好歹朕也是付出了巨大代價!你不要讓朕覺得自己像是蠢過頭的白痴!!”說到這,聲音提高,一掌擊在石壁上,石粉紛飛,印出個寸深的掌印來。夜語昊沒想到軒轅的反映這麼激烈,張唇欲語,卻見軒轅突然捂住胸,唇角微微溢位血跡。他在雁蕩受伊祁行剌,傷勢未曾全好便四處奔波,方才又在絕崖處救下兩人,內力消耗甚大,只是他逞能強撐,極力掩飾,夜語昊居然也沒發現他傷勢不輕。……真是亂七八糟……夜語昊默默無語地將黑玉瓶遞迴軒轅,軒轅氣沖沖地一把奪過,倒了一粒服下,也不運氣化開藥效,就這麼怒瞪著夜語昊。昊被他這般瞪著,居然也覺有幾分心虛。“咳……好些了嗎?”“託福,死不了!”“這樣啊……”夜語昊再咳了聲--為什麼沒人想到他也是個重傷者啊,難道真的是生氣的人最大?還是偏開話題好了。“你還沒說伊祁的身份。”“沒什麼好說的。”“那我來猜?”“請便!”夜語昊古怪地看了眼軒轅,突然笑出聲來。原來夜語昊看著軒轅難得負氣的樣子,突然想到,這軒轅小時性子嬌寵慣了,想必與伊祁現在沒差多少,都是一般愛生氣,只是後來不斷糾正修養,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這樣一想,就忍不住將軒轅笑面狐的樣子套上伊祁生氣的樣子--伊祁被撿回來後,哇哇叫的樣子,彆扭的樣子,微窘的樣子,不悅的樣子……軒轅狐疑地瞪著他,不知他為何笑得如此開心。夜語昊看了他一眼,正正臉色,決定不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說出來,免得有人惱羞成怒。“行剌你的是伊祁對吧,這點他也承認了--只是他還不知道自己行剌的上是你。你被他剌傷,卻掛著傷四處尋找他,不敢動用官府的力量……啊,我……”夜語昊說到這,突然明白過來,這少年不可能姓軒轅的--軒轅竟然不敢動用官府的力量,正代表這少年的身份不可輕洩,一旦洩出會造成極大醜聞--所以,他,不是先皇的私生子,而是……“嘿,明白了?”軒轅冷淡扯下面具,疊起收進袖袋。“何不繼續說?”“是……先後……淑德太后……”夜語昊看著軒轅漠然的臉色,遲疑著慢慢道:“十七入宮,十八誕子封后,母儀天下,二十……病重歸西……”軒轅看著少年微皺著眉,有些不適的睡臉,緩緩將背靠到石壁上。“都是一群無聊的蠢人吶……你猜著了又怎樣……”“聽說淑德太后……未入宮前,是神仙府的大當家?”“不錯啊。”軒轅原也不認為此事瞞得過昊,隨便說了句,又成了悶口葫蘆。昊待想再說,見軒轅這般神情,自覺不適合,但不說的話,氣氛又凝窘過度,咳了幾咳,乾脆閉目養神。洞中的寂靜浮著虛無的安全。或許是劫後餘生帶來的鬆懈感,軒轅漸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眸子緊盯著伊祁秀麗的容顏,隨手撿了根附在衣襬上的枯枝,一截一截折斷。聽著卡喳卡喳的脆響,目光漸漸陰鬱。過了會兒,目光移到夜語昊身上,正見他垂眉斂目,神色平靜,心下不禁有氣,身子也移了過去。自從無名山溫泉一事之後,夜語昊對軒轅的舉動是留意有加,這會兒看似養神,神經卻是未曾鬆懈過,軒轅方動,他已睜開眼。“有事?”“沒事不能過來麼?”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