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凌,你也真有本事。」管二笑得合不擾嘴,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進來了。 「長得好的人果然大有好處。」老麥有些酸地說著,惡意揉了下少年的頭髮,「小凌,你真的沒有姐妹麼?」 安秀才只在旁邊說著慚愧慚愧。慚愧的自然是先前他若沒色迷心竅的話,大家早就進來了,也不會惹了王府的人。 「別揉我的頭髮!」凌晨抗議地抱著頭,為自己的形象做最後掙扎,「現在可得依靠我風流瀟灑的形象……」 「嘁——」他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陣噓聲,三隻手伸出來,他的頭髮徹底成了鳥窩。 進了青樓的少年如入了水的游魚,再自在下過了。哪裡有人守著,哪裡不能進去,姑娘們的住處,迷宮般的迴廊,他看上幾眼就知道要往哪走,連問路都不需要。老麥三人跟著他東轉西轉,不一會兒,果然見到謝家衛士在一座閣樓下守著,同時還有王家幾位侍衛。 「小凌,老實說。」老麥拉住凌晨的衣領,笑得一臉親切,「你以前是不是來過觀月樓?放心,我不會介意你先我們上過青樓的事,你但說無妨。」 凌晨見其他二人也圍了過來,臉上笑容與老麥一般「親切」,忙搖手道:「沒來過,當然沒來過。我是被撿回謝府的,之前流浪街頭一文不名,哪來錢上青樓。」 「這也難說啊,誰知道你是為什麼流浪街頭的。說不定你的身份也是騙人的,才不是什麼孤兒,只不過在觀月樓床頭金盡,才被趕出來的……」 「你們太看得起區區了吧。」凌晨哭笑不得,「天下青樓大布局都大同小異的,區區自小流浪,也在青樓當過小廝。那些日子,整日被人指使喝罵,跑上跑下,見到討厭的人,也要笑臉迎人,背後咽聲吞氣——實在是令人痛苦的回憶。」 瞧小凌那一臉慘淡之色,管二同情地唏噓著,老麥卻不信這小子,「誰不知你這小子花言巧語最是拿手,如果不是常在花叢裡泡著,哪會那麼懂得討好女人家……」 「喂喂,話不能亂說,傳進爺或大小姐耳裡,我就慘了。」 「你真的沒來過?」老麥還待不信,見凌晨指天劃地發毒誓起誓絕對沒來過觀月樓,這才作罷。 四人慢慢向閣樓靠了過去,近了,隱隱聽到一縷歌聲從二樓視窗飄了出來;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歌聲甜美溫柔,又帶著淡淡的哀怨,似是多年前那位才色雙絕的女子在嶽霖面前低眉輕唱的風韻。眾人聽得都痴了,樓下二府護衛都抬頭往閣樓上看。 「妙音,妙曲!」凌晨聽得大讚不已,轉念一想,便往閣樓後走去。觀月樓不過一青樓,門口處守得嚴密,內裡卻不是很嚴,不然豈非掃了尋歡客的興。這也是四人能一路順暢找下來的緣故。這小閣是花魁所居,閒人莫近,更是清閒。凌晨到閣樓後方,尋了株樹,努力爬上去。其他三人自是有樣學樣地跟上去,一通鬧騰,居然也真沒人發現。 從窗門往內望,勉強能看到謝姓青年與幾位門客坐在左首上,右首衣色鮮豔,神色倨傲的青年正不停地向他勸酒。周圍散坐著數名歌伎舞女,笑容甜美,神色嬌嬈,襯得中間那淡裝素裹的女子益發清麗動人。女子眉間淡淡哀愁,目光流動,便有千言萬語。 凌晨對這類女子最沒有抵抗力,見狀不由痴了,目光只在她身上打轉,好一會兒才發現,謝姓青年也是怔怔地看著那素衣女子,不知不覺已飲下不少酒,顏色酡紅,眼神有些渙散。 很不對勁的樣子。少年心下一驚。這麼多人面前,王家大少爺是不可能動什麼手腳的,但將謝灌醉了,還有門客在,他也不能如何。既然如此,何苦不停勸酒? 「老麥,再喝下去,爺大概會醉了吧?」凌晨小聲問。 老麥色眯眯笑道:「色不醉人人自醉,來這裡的,誰不是來求醉的。」 「但大爺不是這樣的人啊。」 老麥一瞪眼,「你又知道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這對話糾纏下去就沒邊了。凌晨眼珠子轉了轉,「如果真沒事,綠濃怎麼會讓我們跟來看?」 一提到綠濃,管二馬上激動起來,一拍老麥的肩道:「沒錯,我們一定要辦好綠濃妹子交待的事!老麥,我們去救大爺吧。」 「可是大爺現在只是在喝酒,需要救麼?如果破壞了他與王家的合作,我們才會被掃地出門吧。」安秀才小聲說著。 「我總覺得很危險,大爺很少用這麼明顯的眼光看人,他又很少上青樓的,萬一中了什麼門道……」 老麥翻了個白眼,「小凌你不會是喜歡大爺吧?不然這麼介意他看什麼?」 少年險些從樹上摔了下去,支唔半晌,只進出一句:「當然不是。」 安秀才打岔道:「小凌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大爺看來是跟平時不太一樣。不過,如果大爺真的有危險,那我們就不該這個時候出去。」 「哦?為什麼?」老麥睨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