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往昔,撲塑迷離。剎那間有如冰雪灌頂,醒得寒徹入骨!南宮神翳想起數日前的那個吻,柔順得詭異。可是認萍生是認準了即使再令人生疑自己也一定會親吻他——因為他是懂的,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自己,是如此不可救藥地迷戀那種燦爛的驕傲。哪怕是將植根於最深的恨意也好,是如此渴望他真正的一瞥。“認萍生!想不到你為了贏我,居然連尊嚴也可以出賣!”睚眥欲裂咬牙切齒。這種恨不是因為對方背叛了他,而是因為想不到對方居然能如此斷然地拿自己對他的情意當作籌碼!“教主言重了。”慕少艾緩緩開口,一時間連城與羽人非獍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他臉上。透明的光彩,從他眼裡漸漸地斂下去,餘下一片清澄空明:“認萍生此人哪還談得上‘尊嚴’兩字,否則當初他又怎麼會為保住一條命而向翳流尋求庇護,供其驅使?”這可不是遊戲,拼命的時候被敵人怎樣殘酷地對待都沒什麼可抱怨的。這些道理,慕少艾想不必由自己特地去提醒南宮才對。於是彷彿有什麼深埋在心底的東西……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兩人之間只有一種,肅穆的空白。“教主既然可以為了爭天下第一之名,而不擇手段,那藥師我又何懼被人指為勝之不武?”他這樣說著,聲音快且輕,甚至罕見的,隱隱尖銳。羽人非獍那一刀上,根本沒有毒。慕少艾將“一瓢飲”之毒做成特製的藥囊藏於舌下,順水推舟之際,藥囊破裂陳倉暗渡,兩個人都因此中毒——因為“一瓢飲”不僅色呈淺碧,並且有淡淡的香味,根本沒法下於飲食中。中此毒者一般在十多天後才會有所感覺,若是其間頻動真氣,毒性則有可能提前被催發。慕少艾為取信於南宮,不惜以藥物提前催發毒性,因此連城才十分奇怪為何毒素蔓延得這般快。(月華:色字頭上一把刀……|||)(西希:國之將亡必有妖孽……)“一瓢飲”極難解,素還真曾耗費三年的時間與慕少艾較勁,最後也無功而返甘拜下風。因此,即使它是一味毒,卻也是藥師慕少艾此生於人於己都極難逾越的一個頂峰。只是天下間又有哪一種毒能在頃刻間致南宮教主於死地?何況“一瓢飲”屬慢性毒素,在其毒性上有利有弊。因此慕少艾對他下此毒,打的無非是損其功體亂其陣腳的算盤。但是如此已是足夠了。此毒對於功體的折損,慕少艾現在可謂是親身體驗了;而若是再妄動真氣想壓制毒性或是欲將其逼體外,後果只會讓毒在體內蔓延得更快而已。“認萍生,你也不過如此!”面對南宮神翳惡毒的嘲諷與鄙夷,慕少艾似乎不以為然。月光下那張臉皎潔得如同新月一般,五官曆歷,精緻柔和,幾乎無懈可擊。“讓教主見笑了。”溫和的語調,似笑非笑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碧海晴空上最引人入勝的那一抹流雲,飄逸雋永,卻又教人捉摸不定。他接著把下面的話說完,如同破滅前滄桑的璀燦,簡直輕而易舉。“只不過藥師我從未強迫教主你做任何事——我也沒那個本事強迫。這一切,都是教主你自願的,怪得了誰呢?”依然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也依然如同那天地之初的第一片雪花,輕盈盈飄落,感覺不到寒冷。卻恆古不化。——我從未強迫你喜歡我。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怪得了誰呢?怪得了誰呢?頃刻之間,南宮眼中激憤的神色遽然平靜了。那種極致的平靜,反而顯得森然而詭異。心底被剜掉的一部分,無限制的擴大著,說不清的感情交錯著,吞噬著。仿若掉入無底洞的空靡。其實光是用聽的,南宮神翳也能分辨山莊外戰況如何。忠烈王府一干高手勢如破竹,再過不了多久怕就能攻進莊內;而總壇援兵遲遲未到,想必也是認萍生的傑作了……如今他自己身中奇毒,若是與人動手,只會讓毒在體內走得更快而又反作用於自己的功體——情況突然逆轉直下,自己毫無疑問處於下風。他身為一教之主而志在天下,應當有知進退取捨,也很明白什麼是留得青山在。如果他現在要走,來得及,在場的也不一定能擋得下自己——他甚至很清楚現在的確是走為上上之策!朦朧夜色下,慕少艾的重光之瞳是分不出層次的,只是讓人覺得黑白分明,甚至連眼角都白的微微呈藍,煞是明淨好看,彷彿有滿天的星月脈脈。這種感覺真奇怪……越是憎恨他,越是覺得這個人好看,便也越是讓人捨不得……就連死,也恨不得要帶著他一起!南宮神翳突然有點想嘆氣。你贏了,慕少艾。如果不把那個男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南宮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心甘情願地離開!月夜突然喪失了光華,暗色的雲層蜂擁而上將其遮沒,南宮神翳掌中聚集的真氣象一片怪異的霞,繽紛璀璨到恐怖。那是一種如山而至的氣旋,在這氣旋的中心是操縱著一切的一隻手。那含恨一掌,隱有風雷之聲,快得神鬼變色,彷彿是整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