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沈宓廂房門前站著的丫鬟狠狠將手裡的沐盆往下一摔,道:“陳姑娘,風大,小心閃了舌頭。”丫鬟此話一出,那些正在搬運東西的丫鬟、婆子們皆捂嘴偷笑起來。陳穎蘭一張臉,又紅又白的,顯然被氣得不輕。“你算什麼東西,竟敢編排起我來了。”“奴婢不是什麼東西,不敢編排陳姑娘。”那丫鬟看模樣也是個性子強的。卻不防這丫鬟剛剛說完,就見陳穎蘭氣勢洶洶的提裙過來,猛地朝著她就扇了一巴掌。“你……”丫鬟捂著臉,淚眼漣漣。“怎麼,還想扇我?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低賤東西。”陳穎蘭冷笑一聲。動靜太大,旁的廂房內那些看熱鬧的貴女夫人們皆在槅扇處偷覷著。“吱呀”一聲響,沈宓從廂房內出來,看到貼身女婢臉上的通紅掌印,雙眸微動,看向陳穎蘭。陳穎蘭也不懼沈宓,只雙手環胸道:“我道是誰的奴才,這麼不知規矩,原來是郴王妃的呀。”沈宓神色淡淡的看了陳穎蘭一眼,不欲與她計較,只與丫鬟道:“去敷點藥,回廂房歇息吧。”“王妃……”丫鬟委屈的一跺腳,是為沈宓委屈。先前姑娘多有傲氣,哪裡容得旁人在身邊這樣撒野,可如今的姑娘事事不關已,就差給拿套木魚,便能立地成佛了。“去。”沈宓語氣一沉,丫鬟捂著臉回了廂房。陳穎蘭道:“郴王妃真是好忍性,那蘇三都要騎到你頭上了,你還在這處吃齋唸佛呢?”若是往常,沈宓定要氣上一氣,可如今,她卻只是盯著陳穎蘭,神色淡淡道:“陳姑娘,多舌婦人死後,是要被勾了舌頭的。”陳穎蘭下意識閉上嘴,只覺舌頭真的好似火辣辣的疼。“噗嗤”一聲笑,從不遠處的槅扇裡頭傳出來,嬌媚婉轉,如鶯鳥細啼。因著這場鬧劇,所以院子裡頭格外沉靜,因此,那聲笑便突兀明顯起來。陳穎蘭憋著一股氣,轉身走過去,猛地一下將槅扇推開。廂房裡頭坐著個女子,窄裙窄腰的長髮逶迤,面上未施粉黛,素顏天真。此刻正睜著那雙無辜大眼,笑盈盈的看著面前的陳穎蘭。“蘇三!”陳穎蘭大驚。“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蹤我有什麼目的?”蘇芩掩袖捂唇,只露一雙眼,圓溜溜的黑白分明,更添純稚。“陳姑娘這話說的,我在屋子裡頭,你在屋子外頭,明明是你跟蹤我呀。”女人的聲音柔媚可人,帶軟糯嬌意,聽在耳中,甜如蜜。陳穎蘭一噎,指著蘇芩,半響沒吐出話來。那頭,夏老夫人扶著朱麗月過去。“蘇三姑娘,許久不見,可安好?”朱麗月看著蘇芩,只覺眼前的女人比之前越發鮮活美豔,好似這世上所有的好顏色都聚在了她一人身上。“安好。”美人輕啟檀唇,慵懶斜靠在槅扇處,眼尾微微上挑,玉軟花柔。夏老夫人突然道:“蘇三,你別再糾纏我兒了。念在你我也算多年情分,我保你做個媒,你安安分分的嫁個好人家,可別再出來禍害旁人了。”蘇芩轉著眼,波光流轉,隱含媚色。她看著一臉正色的夏老夫人,面露猶豫,雙眸不著痕跡的往旁一瞥,正對上男人漫不經心掃下來的視線。“夏老夫人要給我保媒?不知保的是誰?”“我孃家有一侄兒,雖年紀大了些,但人長得還算端正,家中也算富裕,你嫁過去,吃穿不愁,沒什麼不好的。”在夏老夫人看來,蘇芩已不是個乾淨身子,又給旁人做過妾,能找到她侄兒這樣的人,已是絕好。蘇芩歪頭想了想,倒是對這人有些印象。先前蘇府未敗時,她在夏府見過此人來打秋風。身量短小,三十出頭,娶過兩房妻,都已去了,如今是個鰥夫。酗酒好賭,家徒四壁,最關鍵的是此人吃完酒以後還喜歡打人,他那前兩房妻便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那時,這人一瞧見蘇芩便走不動道了,若不是夏達護著,怕是就要流著口水撲上來了。蘇芩冷笑一聲,道:“夏老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無福消受,這等好人家,還是留著旁人去嫁吧。”頓了頓,蘇芩看向陳穎蘭,沉思後道:“我瞧陳姑娘便不錯,很是合適。”“你……那種人,哪裡配得上我!”陳穎蘭立時反駁。她可是要做項城郡王世子妃的。蘇芩“恍然”道:“既配不上陳姑娘,那我自然也不用多考慮了。”說完,蘇芩趁著陳穎蘭發火的時候,眼疾手快的關上了槅扇。陳穎蘭的手重重扇在槅扇上,磕的青紫通紅,哀哀直嚎。廂房內,男人靠在牆壁上,穿著僧袍,雙手環胸,往蘇芩那處一瞥。蘇芩捧著小臉,月貌花容,“你瞧瞧,我可多搶手。”男人不發一言,只邁著步子猛地跨過來,那張俊臉杵在蘇芩面前,將人唬了一跳。“你,你做什麼?”蘇芩撐著身後的繡桌,眼睛瞪得極大。“瞧瞧,有多搶手。”說完,男人竟真的一本正經的盯著蘇芩看了半響。蘇芩被盯得臉紅,壓在繡桌邊緣的素手微微蜷緊。“確實是很搶手。”斐濟伸手,觸到蘇芩的臉,聲音悠悠盪盪道:“一個郴王不夠,又來一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