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娘,奴家在教訓自個兒男人呢。這事徐姑娘就別插手了!”徐柔被蘇芩一嗆,面色微變,暗暗攥緊繡帕。這頭,蘇芩折騰的厲害,斐濟被這一番鬧,束髮被打散,衣袍也被扯亂了。尤其是那張俊臉,面頰上印著一個紅掐痕,清晰到甚至能看到上頭的手指印子。蘇芩香汗淋漓的騎在斐濟身上,手裡的蜀扇對著男人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敲。木製的手柄雖圓笨,但也是有些疼的。斐濟伸手,一把扣住小姑娘的兩隻手,然後身子一挺。蘇芩不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男人壓在了身下。兩人衣衫不整,面頰緋紅,熱汗淋漓的糾纏在一處,氣喘吁吁地模樣,讓徐柔看的一陣尷尬。南書院門口的書童正捧著手裡的紅漆茶盤進來,看到這樣一副場景,直覺瞪圓了一雙眼,半響沒發出一點子聲音。這,這大庭廣眾之下……“行了,別鬧了。”斐濟俯身,湊到蘇芩面前,看著小姑娘憋紅了一張小臉的可愛模樣,禁不住勾唇輕笑,細薄唇瓣微抿,湊過去就照著那香軟軟的小臉蛋香了一口。“混蛋,流氓,登徒子。”蘇芩怒罵。斐濟低嘆一聲,將蘇芩從地上拉扯起來,抱到懷裡,替她將身上的裙衫整理好,然後又幫她把頭上歪斜的髮髻給端正好。“今日我是來祭拜故人的。”男人沉下聲音,遞給蘇芩一碗茶。蘇芩伸手接過,嘴裡乾渴的厲害,但她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往下嚥。吃完以後,她裝模作樣的整理一下衣襟,然後從斐濟懷裡起身,站到一旁。“祭拜故人?哪個故人?”……徐柔父母早亡故,她自小便隨徐玠這個祖父住在一處。然,大家學識,如徐玠之流,也不能免俗。若徐柔生為男子,那該多好。南書院後的草堂,草堂後是一片後山,裡頭有一座墓,是徐柔母親的墓。徐柔的母親在一年中最熱的日子裡去世,那時候徐柔還沒記事,甚至連奶都沒斷。是徐玠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徐柔的母親喚徐淑,最是個性情敦淑,心地善良之人。蘇芩站在幕前,看著墓前香燭嫋嫋,瓜果供食盡有,旁連半根雜草都不見,就知徐柔平日裡有多上心。身穿素白綾裙的徐柔跪在地上,給徐淑磕頭,然後雙手合十,唇瓣輕動,也不知是在與母親說些什麼悄悄話。怪不得今日兩人穿的皆這樣素淨。蘇芩低頭一看,好在她今日陰差陽錯的也穿了件靛藍的裙衫,沒有那麼的大紅大紫,不然多對仙人不敬。蘇芩上完了香,跟斐濟站在一旁,她道:“徐姑娘的父親呢?”斐濟抿了抿唇,“不過一介薄情負心漢。”蘇芩抬眸,看向男人。就她所知,徐玠只有一女,名喚徐淑,終身未嫁,於二十五歲那年,香消玉殞。但世人不知的是,徐淑未婚先孕,先後生下一兒一女。林中涼風陣陣,清幽鳥鳴,潺潺溪流。蘇芩看一眼尚跪在墓前的徐柔,牽著斐濟的手,勾著人往樹林子裡頭去。“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件事。”小姑娘低著小腦袋,踩著腳下的溼泥。先前那股子跋扈囂張勁已消失殆盡,露出的半邊側臉小巧白膩,妖豔惑人。尤其是在這樣的森碧林中,更像山中鬼魅降世。“嗯?”男人勾了勾唇,從喉嚨裡哼出一個字。“你當年,為什麼會離開蘇府,拜徐玠為師的?”這件事,不只是梗在蘇芩心裡的一個傷,更是梗在蘇龔心裡的一個結。只有蘇芩知道,當年陸霽斐執意要走,祖父有多遺憾傷心。男人慢步走在蘇芩身邊,俊美如儔的臉上被印上塊塊瑩白光斑。那光從樹葉縫隙中射進來,被分割成塊,印在男人臉上,襯出一張白玉面容,風光霽月,如琢如磨。“被郴王陷害。”“陷害?”蘇芩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當年我雖身在蘇府,但與徐府尚有聯絡。那時皇城世人皆知,徐玠與蘇龔二人正在爭奪首輔之位,一點風吹草動便能致使其中一人落敗。郴王看到了我進徐府,便趁機將蘇龔手寫的奏摺塞進了我的包袱裡。然後埋伏人守在徐府外頭,將我抓了個現行。”男人說話時,神色淡漠異常。蘇芩卻聽得一陣心驚。這郴王竟如此卑鄙無恥?若不是早死了,她真是恨不能將人刨出來鞭屍!要知道,陸霽斐那一走,不只是蘇龔連日來借酒澆愁,就連蘇芩都瘦了一大圈。日後性子大變,縱是再驕縱跋扈,也比不得小時那般肆意。“那,那你怎麼會變成陸府的私生子的?”斐濟沉靜下來,整個人的氣質一瞬就變了。他的眸色清冷而悠遠,淡淡吐出四個字,“一飯之恩。”“一飯之恩?”蘇芩滿臉奇怪的盯著男人看。男人開口,敘述道:“當年我從項城遠道而來,身無分文,差點餓死,是徐淑端了一碗飯給我吃。那碗飯,救了我的命。”“哦……”蘇芩點頭,怪不得他今日特特來徐府祭拜徐淑。男人繼續,“後頭要說的,是些徐府私密。”蘇芩趕緊擺正態度,露出八卦神色。斐濟看一眼小姑娘睜得大大的水霧明眸,笑道:“徐淑當年常喜看些書生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