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桌周圍戰戰兢兢站著一圈廚娘,頭埋的極低。蘇芩路過,被氣正盛的項城郡王妃逮了個正著。“姀姀瞧見本宮,怎麼也不進來行個禮?”項城郡王妃擦了擦手,將帕子扔到膳桌上。氣氛不大好,周圍的丫鬟、婆子又將腦袋壓低了幾分。蘇芩轉身,提裙邁步上前,進膳堂,低眉順目的與項城郡王妃行禮道:“給母妃請安。”項城郡王妃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蘇芩一番,最後落到她左手戴著的那隻糯種翡翠,顏色白似乳,相比於外頭盛行的綠色翡翠鐲子,實在是屬於罕見了。天色已晚,項城郡王妃撥了撥肩頭碎髮,看一眼自蘇芩身後邁步進來的斐濟,笑道:“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在這處餓了一日,你們吃的肚滾腸圓的回來,也不怕噎著了。”項城郡王妃說話的語氣,跟她那身裝扮很像。囂張又肆意。一看便知是個沒受過什麼苦,從來都予取予求的人。斐濟沒有說話,只是閃了閃雙眸。蘇芩拍了拍寬袖,覺得也沒甚什麼,反正沒少肉。畢竟是長輩,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的。項城郡王妃被這兩人的冷淡態度擾的心頭火氣,便將氣往那些廚娘身上撒,“今日若是做不出本宮要的桂花香餅,本宮就把你們一個個的炸成桂花香餅蘸料吃。”廚娘們戰戰兢兢的立時退下去做桂花香餅,蘇芩和斐濟對視一眼,出了膳堂。至晚間亥時,膳堂那處還是沒消停。“爺,郡王妃大發雷霆,鬧的厲害,您不若去瞧瞧吧?”彼時,蘇芩正和斐濟窩在炕上對弈。膳堂離他們的院子不遠,透過大開的槅扇,蘇芩能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有一疊聲瓷碟被摔破的聲音。斐濟沒有說話,慢條斯理的落子。屋內點一盞琉璃燈,照亮大炕那塊地方,將正窩在上頭的兩個人襯得面白唇紅的尤其好看。青山又道:“爺,郡王妃說,要去北方尋郡王,已經在讓丫鬟準備包袱了。”蘇芩扔下手裡的棋子,抬眸看一眼斐濟,“還是去瞧一眼吧。”斐濟道:“不必管她。”蘇芩蹙眉,“北方亂的很,流民強盜橫行,若是母妃真去了,一到那處就會被搶光的。到時候別說財了,連人都會不見。”斐濟捏著手裡的棋子,沉吟半響,終於起身,攏袖出了屋子。蘇芩在屋內靜候半刻,沒等到斐濟回來,她抻著脖子往外頭瞧了一眼,卻見青山面有異色的急趕過來。“小主子,爺被郡王妃砸傷了。”蘇芩面色一變,當即趿拉著一雙繡鞋就往膳堂趕。膳堂裡頭滿是碗碟碎片,那些桂花香餅被踩的糊爛,黏在地上,看上去尤其可憐。斐濟面無表情的站在膳堂門口,胳膊上被劃出了一道口子,看不清傷口,但從血量來看傷的不輕。項城郡王妃還在鬧,吵著嚷著說她就不該來項城招煩,要去北方尋項城郡王。看著這樣的項城郡王妃,蘇芩有一瞬覺得自己鬧脾氣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招煩?心虛的縮了縮小腦袋,蘇芩側眸看一眼斐濟。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鬧的正厲害的項城郡王妃,整個人非常平靜,尤其是那雙眸子,平靜的就彷彿在看唱大戲。“本宮就不該來招煩……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將本宮放在眼裡,連塊桂花香餅都欺負本宮……”蘇芩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當即折了根樹枝上去,往那膳桌上一抽,鎮住了項城郡王妃,然後道:“吵吵吵,鬧鬧鬧,你都一把年紀了,鬧成這樣,成何體統!”項城郡王妃確實是被蘇芩給鎮住了,畢竟從她出身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麼說話。“一,一把年紀……”捂著心口,項城郡王妃瞪著一雙眼,一口氣上不來,竟是直接暈了。蘇芩:……qaq周圍陷入一陣沉靜,膳堂外是晚間的蟲鳴鳥叫聲,因著沒了項城郡王妃的撕心裂肺,所以更顯寂靜安詳。丫鬟、婆子們七手八腳的抱住項城郡王妃,遠離那大片碎瓷地,將人放到外頭的美人靠上,又是打扇子,又是喂茶,又是喊大夫的。蘇芩嚥了咽口水,悄悄往斐濟那處挪了挪,然後又挪了挪。小姑娘偏著小腦袋,正欲說話,卻冷不丁看到男人唇角勾起的那抹笑,若有似無,如初冬的雪,剛剛接到指尖便化成了水,但卻能浸透肌膚,融到心底。“醒了醒了……”蘇芩神色一凜,趕緊過去。項城郡王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蘇芩,伸出軟綿綿的胳膊,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作者有話要說:女王:你算哪塊小餅乾。項城郡王:咳。女王:……嘿嘿嘿。 蘇芩覺得最近不大對勁, 她的妝奩盒子裡總是莫名其妙的會少東西。偶時是一支簪子,偶時是一隻鐲子。雖都不是什麼貴重的好東西, 但一日日的少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姑娘, 您的那隻糯種翡翠放哪了?”綠蕪正在替蘇芩收拾梳妝檯上的東西。蘇芩坐在繡墩上,黛眉微蹙,道:“興許是丟了吧。”綠蕪無奈, “姑娘, 您最近怎麼總是丟三落四的。”蘇芩端起面前的小茶盅吃一口茶,目光落到中庭內那個正在練劍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