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村裡人對景俊生的崇拜又高了一層,不僅由於他提出搞農家樂帶來的經濟效益,還有切切實實改變了村裡風貌的作用。以前泥濘的小路變成了石板路,老房子都被修繕過,再也不擔心有磚瓦突然碎了砸下來,路燈每晚都勤懇散發光芒,照亮了一整座村子。村裡與景俊生關係好的幾家人,不僅自家參了一份子,而且親戚朋友經過稽核後也到這邊工作,比在城裡打工賺多了。哦,最高興的也許是大紅,之前它宅在雞圈,沒被客人注意到。後來一出現,立即引起了熱議,許多客人都爭先恐後地給這隻威風又聰明的公雞拍照,尤其是小孩,追在大紅身後跑來跑去,簡直變成了它的粉絲團。客人源源不斷,收入日益增加,景俊生給果果開了個存摺,專門給一份分紅存在裡頭。畢竟果果可是擁有一座山的人,經常讓大人帶他上山,彷彿一個招財童子,被他的可愛吸引來花海里遊玩的客人也越來越多。那些年輕的女孩除了喜歡果果,還會為了偶爾碰上景俊生和孫弘激動地大喊,跑來詢問能不能合照。“可以合照,但是儘量不要發上網。”孫弘透露出幾分以前在生意場上的氣質,女生們都乖乖答應了,暗地裡瘋狂開著腦洞,什麼冷酷總裁和農家樂小老闆的愛情故事。竟然有文筆好的當真開了連載,稍作改動,依然讓一眾讀者嗷嗷求投餵。春末夏初,果果的小金庫裡已經積蓄不少,景俊生和孫弘帶他到鎮上,挑了個普通的男士手錶。果果親自給孫弘戴上,自己傻樂得不行,一邊笑一邊打嗝。景俊生哭笑不得,給他買了一杯果汁,小傢伙才慢慢緩過來了。“我能不能喊大爸爸?”果果趴在景俊生懷裡,小心翼翼地問。景俊生溫柔地親他額頭:“去吧,叔叔會很高興的。”正給朋友發資訊炫耀的孫弘被撲了個滿懷,順勢抱住胖嘟嘟的小傢伙:“怎麼啦?還難受嗎?”果果摸摸胸口:“不打嗝了。”又伸手摟孫弘的脖子,輕聲問,“我可以叫你大爸爸嗎?”孫弘一愣,下意識轉頭,對上了景俊生滿是笑意的眼神,也露出了笑容:“好。”“大爸爸!”果果軟軟地喊他,自己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 所謂的血濃於水農家樂的生意蒸蒸日上,村裡人大多為之歡欣,除了趙二福家。田玉芬縫著衣服,一不留神,指頭被戳出了血,氣得她隨手將東西一扔。之前兒子結婚,壓根沒回村裡,她和趙二福千辛萬苦過去,結果婚宴上被人指指點點。兒子還嫌他們丟人,穿了那麼破爛的衣服過來。田玉芬當時就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倒。那可不是破爛!是他們夫婦倆花大錢買來的衣服,頂多有點過時……“家貧萬事哀,萬事哀啊!”田玉芬無數次唸叨這句話。若是有錢,她就立即搬離這個偏僻的村莊,到大城市裡住進高樓大廈,平時也不用下地幹活,就抱著寵物閒逛。可惜趙二福是個不爭氣的,非但沒讓她過上好日子,還害她在孃家、親家兩頭丟臉。想到這,她氣不打一處來,起身走入裡屋,發狠地把衣服朝趙二福扔去。趙二福慢悠悠放下水煙,也不氣,說話聲很輕:“又怎麼了?”“你看看——”田玉芬一屁股坐下,“你那好侄子,和個野男人賺大錢,也不提攜親戚!”一聽就知道她犯眼紅病了,趙二福習以為常,吐出一串菸圈,並不應答。被他的態度激怒了,田玉芬瞪大眼睛,嘴裡什麼亂七八糟的都罵出來了:“你說你是不是廢物!那個兔崽子帶著拖油瓶,迷得全村人鬼迷心竅,搞個什麼農家樂!現在可倒好,我們山頭沒有,守著幾畝地吃棺材本,他在那風流快活!一個被插屁股的,敗壞門風!”趙二福這才重重地一磕煙管:“你從哪裡聽來的鬼話!”田玉芬冷笑:“還用打聽?現在村裡誰不知道他招了個小白臉回來,養著人家,還要把什麼果果送去給人當兒子!一口一個爸爸喊得可歡了!”“……你別胡說。”趙二福眉頭緊皺。其實他也時常看到景俊生與一個男人很親密地進出,只是兩家幾乎不來往,他沒面子去探聽訊息。或者,他內心深處是逃避的,景俊生的模樣實在太像早死的妹妹,總是不經意激起他的愧疚。見他油鹽不進,田玉芬不由得放緩了語氣,先前差點惹到趙二福發怒,那股子要打死她的瘋狂著實令田玉芬害怕。“不說這些,你可是他親二舅!老大家沒人了,他難道不應該關照關照我們?血濃於水啊!”她湊近了些,一副為自家不值的模樣。趙二福有些心動,但上回被拒之門外的經歷仍舊讓他難堪:“你要去就去!”“哼!”田玉芬惱怒地推他一把,“去就去!總歸是一家人,難道我們還比不上外頭的野男人?你看村裡那幾家和他走得近的,現在吃香喝辣,每天都笑呵呵在那炫耀!我們呢?不能入一份,還不讓他照顧一下?”她察覺趙二福的神色更柔和了些,不由得欣喜,“總歸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他也不能不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