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間尚短,這工坊裡只有兩個操作間,一是那唐以的家奴,二是一部分家奴如師傅般,在帶著新來的工匠走流程。哪怕沒有成品端來,那如同蜜糖劃開般的甘甜香氣已經氤氳開來。完顏雍走進了幾步,想看清楚他們都在做什麼。“這是石灰,”唐以給他解釋道:“往糖汁中加入石灰,可以去除雜物。”那湯汁經過三鍋的煮煉,竟凝成如黑砂般的東西。“這是紅糖?”完顏雍看著那黑乎乎的一坨道:“跟那石頭顏色挺近。”旁邊的工匠不敢在高官顯要面前怠慢,幹活格外賣力。他們將那黑砂放在漏斗之中,用清水將那黑砂糖澆淋,上層的黑砂竟漸漸變白,隨即被人刮下來取走。而那白色的糖塊被加水煮沸,用雞蛋清澄去浮渣,再被置入缽中被撒入竹篾片。“這便是最後一道工序了。”唐以解釋道:“撒入竹篾片之後,這糖就可以這種做法不僅出糖快,質量高,雖然顏色不能如現代冰糖那樣冰白透亮,但已經是這個時代的上等貨色了。只需要一晚,就能透過甜菜製備出大量的冰糖出來。“之所以叫冰糖,也是因為這糖如冰一般,過熱會化,”唐以一邊陪他檢視其中的各項環節,一邊解釋道:“雖然本身容易儲存,但天熱之後還需要多加註意,如果是夏天運輸買賣,最好裝載瓦罐或者陶罐裡賣掉——如果糖塊多的話,裹些棉被厚毯也可以。”完顏雍腳步一頓,皺眉問道:“裹上棉被不就更熱了嗎,豈不是會化的更快?”唐以訕訕一笑,頗有種上山支教的感覺。臨國。厲欒被潑糞的事情,隔了好久才傳到各路長官的耳朵裡。倒不是訊息不靈通——前腳金國剛走,部下們才有閒工夫彙報這種低階別的事情,還生怕被上頭的人罵。大傢伙都沒有嘲笑的,反而惋惜這麼漂亮的大美人白白受這種罪。還有人後怕一陣子,心想得虧全票同意了柳元首提出的單城流構想——這要是佔領個五六省,然後管理幾千萬個這樣的愚民,搞不好沒等新文化傳播出去,自己就被這群死活不肯解裹腳布的傢伙給造反活埋了。錢凡等人也是在兩國外交結束之後,才知道這訊息的。從頭到尾,厲欒都跟沒事人似的陪同和參與金國使臣的談判,壓根沒有半分心理陰影的樣子。這得內心多強大啊。一幫官員左右一合計,厲姐這回是在替文化部背鍋,也是在為建設部背鍋,怎麼說都得請她吃頓飯。趁著一堆事差不多能告一段落,一夥人相當快活的拉著她和建設部的小年輕們,去凝月樓包了個場。揚州好吃的點心多,各種山珍海味也相當便宜。他們本身不如那些世家大族般鋪張浪費,但因為這一身臨國人的裝扮和制服,讓老闆娘和老闆都不甚惶恐,恨不得把天上的鸞鳥都裹上酥油炸好了端上來。厲欒一開始推讓著不想去,後來發現是這幫孫子們想找個由頭聚餐,索性吩咐建設部的上下都跟著來,反正是柳恣出錢,不蹭白不蹭。白鹿一向是宅男屬性滿點,下班時間寧可在府邸裡宅著打遊戲也不肯出來玩,這回也被柳恣強行拎過來,說是要慶祝他上任副元首。一群人把珍藏的啤酒汽水全都拿了出來,表示今天要戰個痛快。趙青玉早就把那不小心撞到的金國小姐姐忘到腦後,還在喝著冰鎮果汁,想著要不要打包些芙蓉酥給實驗室裡的龍牧帶過去。錢局長一喝大,就開始嘴巴沒個把門的,把揚州姑娘的顏值和時國的那些女明星們放在一塊比較,琢磨著這古典美也是真的古典美。“但要說漂亮啊,還是那前陣子回揚州的雲小姐漂亮!”他晃了晃啤酒瓶,笑的玩世不恭:“可惜人家還真是一心向金,壓根不肯回來。”白鹿正低頭啃著鵝腿,動作僵了一下。“別說人家不想回來了,我都想走。”柳恣喝的兩頰微紅,皺著眉拍桌子道:“加班加班加他媽的班,老子在江銀幹了四年都準備滾蛋了,現在比剛改革那會還忙!忙得他媽的跟狗一樣!”“你看啊,這書生就是書生,罵人都只有這兩個字,”錢凡嘿嘿一笑,又給他續滿酒杯:“你這度年假也沒法出國逛教堂看大海了,頂多來個臨安城一日遊!”柳恣橫了他一眼,呸了一聲大著舌頭道:“老子單身都四年了,再這樣真要去找個小倌瀉火!”當然他也就敢打打嘴炮,還是喝大的時候才敢這麼說。“這要是我不用在揚州當官,我就出去扛著機關槍當將軍去,”錢凡雙眸微眯,做出端槍的姿勢:“什麼騎兵弓弩瞎幾把扯淡的東西,一通炮放過去懟誰誰死!”“那甭吹空調了,出去打仗去吧。”厲欒興致不錯,掃了他一眼笑道:“要不你辦公室讓出來給教育部的,你自個兒就睡沙場那邊沒事放個炮?”“別!我這就放個屁!”錢凡一邊打嗝一邊擺手道:“這真沒空調wifi,老子活不下去的,明天就得跳瘦西湖。”“甭跳了,想跳瘦西湖的人多了,”柳恣還停留在明天也要加班的怨念裡:“你跳下來別壓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