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魔抖得更厲害了……花月看著笙歌后舉的雙手,糾結了很久。他一開始是抗拒的,可是,四下無人,他又實在累得不行……最終還是一咬牙,視死如歸地爬上了笙歌的背。笙歌感受到他的重量,微微一愣——比他想象的要輕。他試著走了幾步,花月的長髮滑落到他頸側,弄得他癢癢的。他沒有在意,漸漸加速,變走為跑,開始了他的訓練。花月勾著他的脖子,看著周圍的景色快速後退,一陣失神。突然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笙歌。蘇祈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和她接觸過一段時間,很容易看清。她很強,也很聰明,但大多數情況下懶得動腦。她任性妄為,但知道分寸。她尊重並珍惜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時而霸氣,時而溫柔。笙歌呢?在蘇祈面前一個樣,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個樣。演技信手拈來——他自己也說了,無論蘇祈想要什麼樣的男人,他都能演出來,演一輩子。那麼,真正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沒有什麼比未知更可怕,花月現在真的有些不安。然而,如果他看過蘇祈筆下的設定,一定會釋然。一定會跟蘇祈一樣,在笙歌面前放下所有的防備。【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睚眥之隙,為刻骨必還。為所愛之人守身如玉。為所忠之主傾盡一切。】其實笙歌,就是這麼簡單而又複雜的四句話。蘇祈第一次在紙上寫下這四句話時,本想在一旁寫下男主的名字,卻猶豫了。越是複雜的男主,越容易引起爭論,眾口難調,捱罵是少不了的。再說了,生在這樣的亂世,若真睚眥必報,還怎麼拯救世界?突然想起大學教授提過的,魯迅的一句話——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蘇祈再次執筆,在那四句話的旁邊,寫下了笙歌的名字。她給予了他全書最美的容顏,給予了他最堅定的信念,卻也給予了他最大的痛苦。如果說,她對男女主的愛,是一個字一個字堆砌起來的執著。那麼,對笙歌,便是心中揮之不去的一抹傷。花月在笙歌背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被顛醒。他迷茫地睜開雙眼,看著四周依舊在急速後退的景色,覺察到笙歌身上明顯變強而充滿壓迫感的魔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醒了?”笙歌感受到背上魔氣的波動,忍不住挑眉,“你可以啊,睡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這下,花月是徹底清醒了,震驚地開口:“你跑了整整一天?”“算是。”笙歌輕描淡寫地回應,“中途實在太累,走了一段時間……你醒了就下來,我的腰快不行了。”他邊說邊慢下腳步,隨即鬆手。花月輕盈落地,看著笙歌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直起來的身子,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你不累麼?”“累啊。”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種程度,笙歌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忍受。他動了動胳膊,充分活動開後,對花月勾了下手指:“來,陪我一起跑。”花月:“……你瘋了。”魔與神不同,不受天地自然靈氣的眷顧,無法從外界汲取能量,完全靠自己。兩天了,笙歌一直都在近乎瘋狂地透支自己的體力,找死嗎?“你不跑我自己跑了。”笙歌看出花月的不情願,不再強求,自顧自地跑起來。“你……”花月服了。他“嘖”了一聲後,毫不猶豫地化作原形。巨大的食人花合攏紫色的花瓣,藤蔓鑽入地下,然後將整個花苞拖進地裡。不多時,笙歌的前方鑽出一條藤蔓,攔住了他去路。他微微一愣,本能地放慢腳步,卻還是因為慣性,險些撞上突然拔地而起的花苞。花瓣朝四周舒展開,鋸齒狀的牙齒每次看都是那麼驚悚。笙歌看著那個從綻開的花苞裡鑽出來的人,皺眉:“找死?”他的語氣,和蘇祈有七分相似,讓睜開眼的花月忍不住嗤笑:“憑現在的你,還打不死我。”頓了頓,他換上有些嚴肅的語氣,“主上,聽沒聽說過一句話,欲速則不達?你這樣過度訓練,非但得不到強化,還會傷身。不如休息一會兒,讓體內的力量得到沉澱和穩固。”笙歌沉默了,似在思考。花月收起自己的藤蔓,花瓣化作衣袍,被他一把拽過,瀟灑地披到身上。他沒有繫腰帶,衣袍只是鬆鬆垮垮地掛著,彷彿風一吹便會落下。他沒有在意,走到笙歌面前,單膝跪下:“主上,我會讓你變強的,請相信我,按我說的去做。”笙歌愕然低頭,看著花月低下的身子。從來都是他跪別人,還從來沒有人跪過他呢。“你是不是有病啊?”笙歌是真的想不通,“幾天前還想置我於死地,現在卻尊我為主?”一開始還以為“主上”兩個字他是瞎叫著玩的,原來他是認真的麼?“嗯。”花月懶得解釋。很多人都以為他心善,蘇祈大概也這麼以為。因為他總是為別人傾盡一切,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人。他自成妖之後就沒離開過迷蹤森林,守護那片森林這麼多年,好幾次命懸一線,最近一次也為抵禦麒麟神火損耗了近三千年的修為。然而,說到底,他也只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