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欠他一條命。既然如此,那便用一輩子來償還吧。畢竟,花月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個“存在的意義”,僅此而已。——如果這具殘破的身體還能為誰做到些什麼的話,哪怕粉身碎骨,他也願意。蘇祈對碧鱗說完那段話後,沒有給他回應的機會,起身便走。她踏進那間笙歌住過的臥室,盯著床上的飛天看了一會兒,然後將視線轉到床邊的碗上。她為笙歌準備的食物,他終究是一口都沒動過。看過飛天后,她想去找麒麟。然而,才轉過身,便被一個溫柔的嗓音喚住了腳步:“蘇祈,你要去魔界?”蘇祈微微一愣,回頭的同時,外放了自己的神識,瞳色因此變淺,幾近透明。飛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臉上全是擔憂,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很溫柔,然而,他身上的黑氣告訴蘇祈——他不是飛天。蘇祈收回神識,微微眯起雙眸:“墮天,你要隨我去麼?”沒想到會被蘇祈一眼識破,墮天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開:“魔界啊,怎麼少得了我?就算不是去魔界,我也是你首選的坐騎才是。麒麟那頭蠢貨背脊那麼硬你居然也坐得上去?他的面板,幾鞭子下去也開不了花吧?”“鞭子。”蘇祈服了,這貨真是半句不離s|,“看出來你很想被我抽了。問題是,你怎麼保證你一直都是你,而不會突然變成飛天?”“哈……”墮天笑著從床上爬起來,銀色的長髮順著他光滑白皙的脖頸滑落,披散在肩頭,碧藍色的眼眸間沒有光澤,像是一潭月光下的死水,“你別搞錯了,我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什麼時候使用這具身體,什麼時候讓飛天那個傢伙出來騙人,從來都是我決定的。”想也是。否則,飛天絕不可能完美避開所有的凌|虐,把聖潔的形象維持到現在。蘇祈猜測,就算飛天遭受了凌|虐,或是遇到一些其他的不愉快的事,這部分記憶,也都會由墮天來繼承,飛天則會忘記這一切,依舊活在美好的夢境裡,追求他想要的自由。這樣也好,和一個變態打交道,總比和一個隨時都會變態的天使打交道來得安心。問題是——如果帶飛天去魔界的話,麒麟怎麼辦?麒麟是一定要帶走的。蘇祈不會帶碧鱗走,但一定會把麒麟帶走。因為,此次一別,她可能不會再來妖界了。蘇祈伸手抓住墮天的手腕,想把他扶下床。墮天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在床上坐了會兒,確定蘇祈不是想打他,而是想扶他,這才放鬆身體,下了床。蘇祈看著他抿唇的樣子,忍不住挑眉:“你剛才,該不會是怕我打你吧?”被一語戳穿的墮天,嗤笑著別過了頭:“哈,怎麼可能。” 蘇祈扶著墮天下了床。他的翅膀已經痊癒了,新長出的羽毛帶著許多絨毛, 看著就毛茸茸的, 手感可想而知。蘇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手感確實很好,卻是輕盈得像不存在, 一碰就融化了的感覺。還是小雜毛的毛擼起來舒服啊……墮天不知道蘇祈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被摸得有些不自在。他等待著蘇祈摸夠之後用力擰他的那一下, 然而那一下遲遲未來。他眼睜睜地看著蘇祈收回手,轉身走向門外,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好難受……好難受啊……為什麼不折磨我?為什麼不給予我痛苦呢?終於,墮天忍無可忍地抬起一隻手, 抓住了蘇祈的手腕。蘇祈微微一愣, 停下腳步:“怎麼?”“為什麼契約我?”墮天決定問個明白,“不要說什麼因為我有治癒之力, 神界有治癒之力的神獸多了去了, 為何偏偏要了我這麼個一重天的廢物?”蘇祈回頭和墮天對視。自稱廢物還能這麼有氣勢的, 他大概是第一個。她無奈一笑, 沉默片刻後,淡淡地開口,卻是反問:“你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吧?”墮天定定地看著她, 沒有回應。“你是不是想問, 為什麼我不折磨你?”蘇祈說著,沒有給墮天回答的機會,繼續問, “你看我折磨過別人嗎?”墮天不明白這兩個問題之間有什麼聯絡——他也很少見自己曾經的主人折磨別人。畢竟,他一直都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看墮天的神情,蘇祈知道他沒懂,只好說得更清楚些:“不是誰都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直說了,我不喜歡折磨別人。從別人痛苦的樣子裡,我感受不到任何快樂。”“但是,如果有人敢欺負我的人,我也什麼都做得出來。”說完這句話,蘇祈抬手摸了下墮天的腦袋:“我承認,我一開始要你,不是因為你有治癒之力,而是因為你的半墮體質,聽著很好玩的樣子。”——另外,被你天使般的外表深深吸引。“但是,有什麼關係呢?無論過程如何,我契約了你,便不會對你置之不理。”“所以,答應我,從今往後,不要再鬧彆扭了,不要再傷害我身邊的任何人。”“我可以原諒你一次、兩次,但絕不會有第三次。”墮天微微垂首,感受著腦袋上的觸感,不自覺地抿起了唇。身上還是好難受